跪在地上多時的彩玲搶着回話,“公子,這麼好的玩意兒,當然是從官窯出來的。”
彩環的重音落在‘官窯’二字上面,滿屋子的侍兒,大抵都知道柳腰腰是從教坊司出來的,也就是民間戲稱官窯的地方。此話一出,所有人面上都在憋笑,甚至還有沒憋住,噗嗤一下笑出聲的。
雖然極快的咬住了嘴唇,正了神色,可滿屋子的人都聽見了。柳腰腰看向那個笑出聲的侍兒,面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自己最不想提起的過往被當衆揭開取笑,撫在琴弦上的手ren不住的顫抖。
好半響他才緩過來,冷冷的盯着跪伏在地的彩玲,聲音凝結成冰,“彩-玲-”
“奴才在,公子有什麼吩咐?”那聲音不僅沒有任何害怕,甚至還有一絲笑意。
柳腰腰擡頭,掃過一屋子的侍兒,,明明自己從未得罪過他們,卻個個作踐他,真當他是好欺負的。
柳腰腰直了直腰闆,目光轉向彩玲的脖頸處瞧了許久,心中有了狠意。
跪在地上的彩玲找了個絕好的機會噎住了柳腰腰,正兀自開心,慢慢的卻覺得脖頸處一陣涼意,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柳腰腰冷冷的瞧了許久,才壓下自己心頭的怒氣,倏爾笑道,“沒事,你下去吧”
衆人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笑意驚住了,特别是小新,心中升起了波瀾。這事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怕是要羞愧的滿面通紅,遇到那沉不住氣的,隻怕立時就要發作,鬧将起來。然而眼前的小公子,年紀輕輕,居然如此沉得住氣,不可小觑。
“你們也都退下。”柳腰腰冷冷的吩咐着。
小新上前一步,“公子,今天日頭好,公子若是無聊,奴随您去園子裡轉轉,透透氣也好。”
“不必”
柳腰腰态度冷淡,小新碰了一鼻子灰,“那奴才去傳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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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府廚房
彩玲提着食盒走在前面,側後方跟着的是同他一向交好的侍兒彩雲,此刻面上露出了擔憂的神色,“彩玲,你今天也太大膽了,那柳公子雖然真是官窯裡出來的,但就憑咱主子現在對他那熱乎勁,你就不怕他以後得勢收拾你嗎?”
“哎……,你呀,就是腦子笨笨的看不懂形勢。”彩玲扭頭瞥了眼身側的彩雲,腳步不停。
“什麼形勢啊?”彩雲快步追了兩步,兩人提着食盒并肩而走。
“你說一個官窯出來的貨色,一輩子也就做個小侍兒吧,這府上的人和事,他哪裡做得了主。更加就管不到咱們頭上來,但是小新哥哥就不一樣了,他既然把我調去東廂房伺候,我不得替他分憂嗎?那可是正經能管着咱的人。”
“小新哥哥可是太女殿下當時指給主子的,又在主子身邊貼身伺候着。你看看咱們府裡這麼多侍兒,也就小新哥哥能在主子面前伺候,内府的大小事情主子都交給小新哥哥打理着。我看就是以後正經的主子進了門,也得對小新哥哥客客氣氣的。你呀,眼睛也得放亮一點,誰是花誰是樹都分不清。”
彩雲抿着嘴唇沒說話,雖彩玲說的頭頭是道,可是他見那位柳公子生的既高貴又漂亮,眼神掃過來,讓人莫名的害怕,仿佛天生就有主子的氣勢。他心頭有些不認同彩玲的話,卻又想不出理由來駁。
彩雲心中還是有些疑惑,“那小新哥哥為什麼要和柳公子過不去啊?柳公子又管不了家,分不了小新哥哥手裡的權利。”
彩玲笑道,“咱們主子神仙般的人物,隻消笑一笑,兒郎的魂都沒有了,小新□□夜對着那麼個神仙一般的人,哪裡管得住自個的心呢。”
“況且小新哥哥都二十了,最好的三年時光都撲在了主子身上,一是早就過了議親的年紀,二是即便是他想找個人嫁了,他在主子身邊貼身伺候過那麼長時間,誰會相信他還是清白的啊,這輩子怕是沒什麼機會嫁人了。”彩玲歎了口氣,繼續道“況且他在主子身邊守了這麼些年,都沒機會,眼下卻來了個官窯出來的官雀,你說他能不難受嗎?”
彩雲想到剛剛東廂房内,那位柳公子被羞辱的那般厲害,卻不敢發作,心中對他一時有些心疼。他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剛進了府上就得罪了小新哥哥。主子公務一向是繁忙,不管後院的事情的。
以後怕是有他的苦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