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慈落在寂靜山澗,她默吟法訣,紅光一閃,露出一座庭院。
她領着林溪月她們走進去,庭院眨眼間就消失在山澗。
處理靈材的月見辛絕起身恭敬見禮:“二主子。”
修慈點了點頭,帶着林溪月走上台階。
申小小看着她們背影撓了撓頭,一把抓住想跟進去的墨絨:“小絨絨,來幫你月見姐姐處理靈材。”
修慈推開一個空置的廂房:“溪月,你先歇息。”
廂房空曠簡約,放着幹淨整齊的床榻被褥和一張八仙桌。
林溪月拉住要離開的修慈:“師父,别走。”
修慈以為她還沒有緩過來自己殺了人,她放柔聲音:“好,我在這陪着你。”
林溪月躺在榻上,緊緊抱住坐在床邊的修慈的手臂。
修慈神念一動,一瓶安魂靜神的靈香自乾坤境中飛出穩穩落在她身後的八仙桌上。
廂房中貼了蔽音符,安靜得能聽到修慈平穩均勻的呼吸聲。
雙眼緊閉的林溪月突然輕輕蹭了蹭修慈的手臂似呢喃夢話般道:“師父,修道是為了什麼?報仇之後,我好像沒了繼續修煉的理由。”
“我不想長生,也不想成仙。”她睜眼,對上那雙永遠慈和望着她的眼眸,鼻子一酸:“師父,對不起,徒兒讓您失望了。”
修慈傾身溫柔理着她臉上垂落的發絲:“無礙。”
林溪月本就是靠着恨意才支撐下去,如今這般反應也在她預料之中。
“師父。”
修慈用指腹細細擦去她眼角淚水:“溪月當初是為了給朝林村村民報仇才日夜不停地努力修煉對嗎?”
林溪月點頭:“她們那麼好,那麼努力活着,那兩個修士卻為滿足自己欲望害死了她們,他們視她們為蝼蟻,他們才該死!”
她說完反應過來自己言論太過激,不安地看了一眼修慈。
“你能這麼想很好啊。”修慈捏了捏她的臉:“溪月,這也許就是你的道。”
不是想象中斥責她報複心重而是誇贊,林溪月錯愕看着她。
修慈道:“普天之下,六界之内日日都有許許多多和朝林村一樣善良無辜民衆在邪者手下喪命。”
林溪月直接坐了起來,這和她想象中的世間完全不一樣。
修慈繼續道:“陽光之下有許許多多照不到黑暗之地,隻有不斷修煉讓自己變得強大讓自己站得更高,才能太陽的光芒,才能照亮消滅黑暗之地。”
“小小說你悟性極好,自己悟出了新招式,可見你修道天賦異禀,你可以站到很高的地方成為增強太陽的一道光。”
“你好好想想,你是個有想法有主見的好姑娘,無論作何決定,師父都支持你。”
見林溪月陷入沉思,修慈悄悄退出廂房。
她走到院子中,先前不見人影的即墨偃此時正坐在石椅上看着她。
“回來了。”
修慈點頭,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即墨偃把石桌上靈果往她面前推了推:“嘗嘗。”
靈果新鮮又水靈一看就是剛摘下來不久。
修慈莞爾一笑:“好。”
她和他難得如此閑适悠閑坐一起,不遠處月見罕見地話多起來哄住了想往修慈跟前湊的墨絨和申小小。
第二日。
正房中,修慈把邪魔本體和八味靈材融成靈魔液,加上她恢複的七成神力,有四成把握能拔除即墨偃魔丹上的洩靈印。
月見她們守在房門外,不想一守就是八日。
第九日,房門吱呀打開。
五道目光齊刷刷看來,修慈一頓,笑道:“辛苦你們了,散了吧。”
月見辛絕挂心自家主子,二魔上前:“二主子,主子怎麼樣了?”
“沒有大礙。”她想了想道:“洩靈印沒能拔除,但魔丹上的裂縫補好了。”
“好,好的。”
修慈越過她們,下台階走到乖乖站在不遠處一直看她的林溪月面前。
林溪月深吸一口氣道:“師父,我想明白了,我要繼續修煉,我要斬盡世間邪者。”
修慈點頭,擡手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臉:“好姑娘,你能這般想來日必定成會明光。”
林溪月被誇得臉一紅,她上前抱住修慈蹭她頸窩:“師父,您真好。”
修慈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好一會兒後林溪月松開她語氣輕快道:“師父,我去修煉啦。”
修慈親昵地刮了刮她鼻子:“去吧。”
遠處屋檐下把她們互動看在眼中的辛絕同月見感歎道:“六界之中怕是沒有比二主子更溫柔慈和的修者了。”
月見一向話少,但說出的話語大多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架勢,現下她看着修慈背影幽幽問道:“你說抱二主子到底是什麼感覺?”
周遭魔氣驟然濃郁。
月見一頓,頭也不回喝道:“辛絕你不要亂放魔氣。”
頭皮發麻的辛絕闆着臉狂扯她的衣袖。
月見氣沖沖扭頭瞪他,然後看到了他身旁面無表情的即墨偃。
她怒意僵在臉上,眼眸難掩絕望:“主……主子,屬下知錯。”
“滾去煉功。”
“遵命!”月見如獲大赦欻得遁走。
即墨偃目光落在辛絕身上,後者一凜變成紅光圓潤滾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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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慈沒多久就宣稱閉關修煉。
房門緊閉的東廂房中,她留下一個分身在榻上打坐便悄無聲息隐入夜色中。
她一路疾飛,最後天陽宗兩百裡外停下變成一隻翠綠靈鳥。
不起眼的靈鳥一連十日勤勤懇懇飛到第一座大陣上方的林子裡捉蟲子。
修慈摸清了天陽宗修士巡邏規律,也沒有發現可疑的埋伏,她從乾坤境中拿出兩個玉傀儡。
她手中神光一分為二飛進玉傀儡的印堂。
兩個玉傀儡蓦地睜開眼睛。
靈光自它們額間蔓延至全身,幾息後它們分别化成修慈和申小小的模樣。
修慈雙手輕擡,兩個玉傀儡騰空而起朝大陣飛去,她遠遠它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