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人則是趁機偷襲,鐘離瑞管不了這麼多的侵襲,隻能生生忍着,視線也因為重物的擊打開始變得模糊,難道在這裡就要完了麼?他想起叔叔曾經告訴他的話“投之亡地而後存,陷之死地而後生”。
如此怎麼不算一種試煉?
他再一次舉起手中的劍,屏息凝神,強迫自己平心靜氣。他擡起手,一擊揮出,卻看到一黑衣人從天而降,擋住了他的劍芒,也擋住了周遭一切襲擊。
他手裡似乎什麼也沒拿,輕巧地在人群中飛快遊走,那烏泱泱攢動的人群就倒了大片,惹起一陣驚呼,他步履鎮定地朝鐘離瑞走過來,在離他三尺之地停了下來。
鐘離瑞不知該作何感想,他隻是覺得,眼前此人未曾見過卻又不知為何甚是熟悉,也許是被四面八方而來的東西不斷地砸到,視線不清了,所以才覺得剛才那人一瞬間的轉身有點像腦海裡的那個人。
那人在他面前伫立許久,好似在看他,那一雙眼睛似乎透過遮面朝他刺探而來,他能感覺到這其中的探尋之意。
鐘離瑞并未動作,卻是見那黑衣人從他眼前越過,緊接着身後一聲凄厲喊叫,那人回身之時還是輕輕甩了甩站在手上的血,他竟是徒手接下了那些攻擊。
鐘離瑞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他帶着飛出了這個滿是責罵的人群,那人的身量比他高不了多少,但卻十分有利,即便帶着個人也依舊輕巧決然,足尖輕點,晃過了襲面而來的各路寶貝,随即便進入了一間滿是棺材的房間,是間棺材鋪子。
“謝謝。”鐘離瑞晃了晃有些暈的腦袋,向他道謝。
但是那個人似乎充耳不聞,隻是徑自走到一方棺材前,鎮定瞧了幾眼,然後就往門口走去。
鐘離瑞見他這樣,也瞧了瞧四下放着的棺材,但似乎什麼也瞧不出來,這裡的大部分棺材甚至都沒作成,木屑淩亂地散落了一地,對着這些東西,确實看不出什麼。
鐘離瑞問道“看出什麼來了麼?”
無人答複。就在剛才,那人還站在門口,知道他跟着,那人也不曾回頭,在門口伫立着。
鐘離瑞隻是打量了一下這棺材鋪子的狀況,等擡眼時那人已不見了蹤影。好快的速度,鐘離瑞在内心感歎道,也有點神秘,他在這個人身上沒有感受到惡意,但是也沒有明确感受到善意。
這個人究竟為何會出現,他的确還很疑惑,不過現在已經不容得他想這些了。
屋外很快就傳來來的喧鬧的聲響,這間棺材鋪距離剛才的人群并沒有多遠,剛才他們隻不過是被那一瞬間的震驚給唬住了,但現在反應過來,就怒氣沖沖地趕了上來。
鐘離瑞站在一副棺材旁,看似無謂地看着眼前衆人,趙财就站在人群中央偏後的位置,他甫一眯眼,将一大把銀票攥在手裡舉起,然後對着衆人道“大家今天将這個流寇給除掉,我就幫大家出了這口棺材的錢!現在,我給大家一點置辦的孝服錢!”他說着就将手裡的銀票揚上天,那銀票飄飄灑灑落了一地,衆人随即瘋搶一空。
那些人似是被刺激到了,一股腦地朝鐘離瑞奔湧而來,有些人雙眼赤紅,邊奔邊朝鐘離瑞罵着“該死的狗官,朝廷的走狗,你們殺我親人,害我丈夫,拿命過來!”
“該死的,拿命來!”
“拿命來!”
……
趙财見狀,似乎仍舊不肯罷休,他在人群中添油加醋地道“鄉親們,就是因為這些大興人,我們受了十多年的罪,原本我們可以肆意發展巫蠱的,卻被那群人打壓了十多年,這個時候還把我們貧民百姓當做叛黨,說的好像多麼高風亮節,實際上就是謀财害命,這小子來了這幾天,就害死了我們這麼多的鄉親,大家還不明白大興那狗皇帝的意思了吧?他想将我們趕盡殺絕!”
“天還沒絕人之路,這狗朝廷想将我們趕走,他要的恐怕就是這塊地,我們這些人是生是死他根本毫不在乎!”
“大家可以不信我說的話,但是你們得相信自己啊,這兩天城裡死了多少人,那些人是多麼兇殘可怖,大家難道沒看到麼?這樣的人難道不該死?”
原本就群情激憤地人們在趙财的挑唆下愈發瘋狂,原本就哄鬧不斷地人群又不知從何時起不斷地擴張,這小小一方棺材鋪,原本就沒有多少空間,一時之間擠滿了人,鐘離瑞退無可退,最終被他們逼到牆角的一口棺材旁。
一些人獰笑着在他身上擊來打去,鐘離瑞無可招架,又被某個人打在腿上,跌坐在棺材裡,他想要掙紮,但卻被人抓住時機,一把将蓋子推上。這棺材還沒做完,隻是将木材打成了棺材的樣子,邊沿弧度淩厲,一看都未來得及打磨,蓋子也甚是粗糙。
鐘離瑞躺在棺材裡,聽着外面的人不斷動作,他們嘶吼着,不斷地罵着當官的該死!朝廷該死!那把他們趕盡殺絕的人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