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他飛身踏上城牆，将王二行的首級高高舉起，在人們的注視中又飛身而下。“鄉親們，王二行首級在此”說着，他重重跪在人前，咚咚咚扣了三個響頭，“他該死，我也本該以死謝罪。身為将軍，不能守護黎民，是我失職；身為朝官，叫人幾番戲弄，是我無能；我入洱城，讓此地遭受腥風血雨，不僅愧對朝廷，也愧對這城中百姓，讓這城中發紅舉喪，遍地哀嚎，是我喪氣。但……”

說着他又扣了九聲，額頭冒血，眼神堅定“此番追絞趙财，希望能得各位幾分支持，如是不能做到，我也定與這王二行一般身首異處。”

身後傳來一陣嘲諷呼嘯，辱罵之聲不絕于耳。

“不過又是騙人的玩意兒，趕快滾吧！”

“我們不需要大興人來拯救，走了我們才安心。”

“大興人都是騙子！”

“都是騙子！”

“十年前騙我們歸順，現在又騙我們追捕趙财，你們就是懦弱，就是官匪一氣！”

……

他們說的沒錯，他就是懦弱，就是無能，他沒有一件事能做好，但他、沒有退路。

城門開了。

一萬大興兵馬不知何時已經駐紮在城門之外，鐘離瑞閉了閉眼，手上做了個手勢，那震天的号角就已經響起。

城内步兵也集中到了城下，眼看着他們越靠越近，有些人就哈哈笑出了聲“看到沒有，他們沒有能力就要将我們趕盡殺絕，這些大興人怎麼可能這麼好心，這城中死了多少人？我看說不定就是他們搞得。”

“天呐，真的是要讓我們都死啊……哈哈，還是我們太天真了……”

鐘離瑞不在管這些聲音，而是對離他最近的三人道“瑤姐、楚風還有那位……今日起，這城中有勞各位了。這些兵會聽你們的話的。”

不等衆人答應，鐘離瑞就已經奔到了城門之外，禦馬而馳。

此次趙财應該是投奔吐蕃王而去，話本中曾言：十年之前，趙财與吐蕃王就有往來，可是直到現在他才敢相信，趙财當真是野心昭然，大興也當真積弊甚深。

一路人北上，傳說那玉龍雪山高聳入雲，東武書生話本中也說，山間六月覆雪。

楊威要跟他上山，他勸解了半晌，沒有絲毫成效，還要再想其他方法時，接到了朝中線報，說是他們再無音訊，就要撤職治罪。

這哪敢怠慢，鐘離瑞随即命楊威回朝彙報，楊威怎肯聽勸，還是洱城線人來報，燕副将似是氣急攻心、咳出血來，他這才勉強答應回了洱城。

最終一隊兵馬回朝，一隊兵馬跟楊威去了洱城，還有二千人留在了鐘離瑞身邊。

“将軍，現下該如何？據前方線報，山上地勢陡峭，可能會有埋伏，趙财進山之後就不知所蹤。”

“十人随我上山，其餘人在原地待命。”

“将軍！”那些兵士聽了這話皆是震驚，“您三思啊！”他們跪在地上勸鐘離瑞好好想想，但這件事對鐘離瑞而言全然沒有退路。

十人準備了糧草、棉衣，又修整了一日便往玉龍雪山前去。那位燕相據說就是葬身此地，那般厲害的人物都無法全然出去，他也斷不想将士們跟着他白白送命。

東武書生的話本裡，對那件事沒有過多提及，但是在夜幕過客的話本裡，卻是說燕相到時，雪下了十日，又被多路兵馬圍堵，全然沒有退路，蓋在三丈厚的雪裡，活活被凍死。

鐘離瑞不知道自己将會如何，但是他知道，這雪山之上必定兇險，如若捉不回趙财，死在滿天無痕的雪裡，也好過無能苟活。

他沒帶太多的東西，那十個人也被他分散在半山的各處，可能等他們彙合、發現自己不見的時候，他已經到山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