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瑞聽他如此說,竟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趙叔,您這麼說可真擡舉我了,我連平亂都做不好,怎麼可能大有可為?”
“話不能這麼說,一次成敗怎麼可以作終身論斷。人說呂蒙三日不見刮目相看,小将軍你年紀尚輕,說句不妥當的話,在下也算看着小将軍您長大的,對您的品性能力還算了解,身邊還有那位指點,所以妄自揣測,您定然不會止步于此處。”
那位?鐘離瑞有些恍惚“您說的是叔叔麼?”
“您這樣稱呼他麼?”
這兩個人似乎不約而同地在意同一個人,鐘離瑞也注意到了這一點。趙叔常年在二哥府上,照理說也沒什麼機會跟叔叔見面,為何也對他這般了解?
鐘離瑞道:“您對叔叔很了解麼?”
趙叔看了看他有些焦急的神情,又想到鐘離颢對于這個兒子老是往芳歸堂跑的抱怨,明白了這孩子對遠近親疏的在意,于是道:“并不。隻不過我聽鐘離大将軍提起過,見過幾面,确實有許多真知灼見。”
鐘離瑞這下才放下心來,叔叔在芳歸堂隐居多年,少有人知,他那等才華氣度,若是去了朝堂定然頗被倚重,那時可能自己連見他都不容易。一想到那種場景,他就感覺胸腔内似乎填滿了煤灰,呼吸都變得滞塞。
他一方面佩服叔叔的才能,另一方面又帶着扭曲的私心,确實不夠坦蕩,但趙叔這番話并沒有什麼不對,隻是自己囿于叔叔隻在将軍府跟芳歸堂活動的想法才覺得如鲠在喉。
他木然道:“确實,他是個各方面都讓人敬重的奇人。”
趙叔見他的狀态,知道現在多說多錯,他了解小将軍的秉性,在他自己沒想通之前别人說什什麼也沒用,于是淺淺一笑道:“小将軍留在這裡照顧都統,趙某還有事,就先退下了。”
鐘離琰聽他這麼說,于是道“您可别走太遠,萬一我又被這小子氣到吐血,您可得趕快過來。”
趙叔知道他在開玩笑,點頭示意道:“知道了。”便離開了營帳。
鐘離琰也安生下來,從床頭邊摸出話本來看。
最近幾日,因為不能随意走動,外面的戰況又不明朗,他也有些心煩意亂,剛巧前段日子從軍中搜出來幾冊話本,拿來解悶也是不錯。
鐘離瑞目送趙叔離開,轉過身才看到他二哥拿着一本顔色熟悉的書在看,相當驚奇。
他道:“二哥,你何時也看起話本來了?你不是說這種書都是上不台面的下路子麼?”
鐘離琰倒是被他弟弟問的一愣,讪讪抿了抿嘴,才道:“我看軍中有人偷看這種東西,影響軍紀,我又不是跟那個陸凡一樣那麼不通情達理,自然要親自瞧瞧,對症下藥,才能安穩人心。”
鐘離瑞對他這點說辭倒是沒什麼懷疑,他二哥雖然自小性子跳脫,但一向圓融心細,的确可以說一句通情達理。
況且他剛來軍中,對這裡的情況一無所知,如果一直窩在哥哥帳中,豈不辜負了皇上的信任?
于是鐘離瑞跟他二哥請了辭,到營帳中四處閑逛。
這一逛就是三日,真給他發現不少話本。
鐘離瑞還穿着來時的破布衣裳,在加上他年紀看着不大,說話又不緊不慢,軍中之人還當他是新來的飼馬童,索性他做這些事情還算順手,也沒人瞧出什麼不對。
這日,他正在馬廄裡喂馬,一個樣貌雄武的漢子拖着馬走了過來,也許是嫌鐘離瑞擋了他的道,吆喝着讓他往旁邊挪。鐘離瑞按他說的挪了挪,那人拴好了馬,又招呼他過去“喂!馬童!拿點好的喂馬草來!”
鐘離瑞往他睨着的帳子裡走去,裡面沒有一個人,再加上那漢子又一聲挨一聲地喊他,他隻匆匆拿了些料草,便回到了馬廄處。
他活幹的順手,漢子遍多瞧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