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幸由一開始的不理解原主,突然變成了無比同情原主。
她就知道炎母有這一手,提前早做好了準備。
“媽,我可真是您的女兒,咱倆想一塊兒去了。”炎幸接連點頭,拉着炎母的手:“帛金還差多少啊媽?”
“這東西沒多沒少,本來打算給五百,這樣給三百得了。”
炎幸微微一笑:“不夠那哪成啊,我就怕不夠。媽,我尋思您首飾也不止一件。我把您的玉镯子給賣了,賣了兩百塊錢。要再不夠的話您還有什麼我再賣點兒?”
“你給我賣了?”劉桂芳瞪大眼睛。“你賣給誰了?”
“那可是你爸結婚的時候送我的,比你歲數都大的镯子,你趕快去找人給我要回來!”
“......我倒是想要回來啊。”炎幸撅起嘴,楚楚可憐:“可我給大哥打電話,大哥說讓您給他捎份兒帛金過去,再加上您那份兒,這兩份得一千塊錢,不賣哪兒夠啊?”
劉桂芳皺了眉頭。
她二十歲就結婚生子,該當姐姐的年紀,卻給炎武軍當起了媽。
早年炎發斌經常出海捕魚,随着漁船一去就是逢年半載,與世隔絕沒個聯系。
劉桂芳又是個軟耳根子,沒主見的主兒。漸漸地,她把炎武軍又當兒子又當女婿。
凡事都和他商議。就連晚上孤枕難眠都跑兒子房間裡,絮叨着年輕時在生産隊的事,娘兒倆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睡着了。
後來炎武軍結了婚,住一個樓裡隔音也不好,能聽着聲音。
她就趁着黃雅梅排卵期那幾天,找借口把炎武軍喊到房間裡,嘟囔炎幸不孝順,抱怨炎發斌脾氣壞。
娘兒倆一聊就是半宿,等炎武軍回房,黃雅梅早睡了。
後來直到發現炎武軍不行,劉桂芳才徹底把心放進了肚子裡。
一開始隻是房貸,後面做生意,欠的越來越多。
劉桂芳一開始盤算着自建房能占好幾棟樓,合計下來倆兒子分了,家裡的老房分一部分給炎幸。
總不能真眼睜睜看着這個不争氣的閨女餓死。
誰知道炎武軍錢越欠越多,她隻得作罷,把老房賣了,錢全部給炎武軍還債。
反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炎幸生的孩子也不姓嚴。
可劉桂芳心裡也覺得不是個滋味兒。
這什麼生意能欠這麼多錢,兒子怕不是被人家給坑了。
劉桂芳肉眼可見地擰緊了眉頭,朝空氣歎了口氣:“......又是錢,他丈母娘沒了,帛金還要我出。退休金剛給他還了房貸,我上哪兒弄那麼多錢。”
“所以說什麼結婚生孩子,有那資本嗎就湊那個熱鬧。”炎幸趁機:“還是我省心是不是,我連個丈母娘都沒得死。”
“胡說八道什麼。”劉桂芳想起來就來氣。閨女大了,翅膀硬了:“再怎麼,你也不能賣我的镯子。”
炎幸攤手:“媽你這就不講道理了啊,那你為什麼能賣我的裙子?不都是想為大哥分憂嗎?”
“我......我這不是沒賣成嗎......”劉桂芳跺了兩下地,但時候也不早了。拉着炎幸就往門外走。“趕緊走,回頭我再收拾你。”
——
黃雅梅親媽死于心肌梗塞,本來前幾年做了搭橋手術,心髒就有點兒毛病。
昨晚一股氣沒上來,自己給自己氣死了。
剛上救護車醫生就直接搖頭。
這大娘窮了一輩子,勤儉節約。年輕那會兒趕着改開,随着大流去了深圳。誰知道時代紅利微吃,但賺的錢亂投資,全被騙走了。
大娘也知道奔日子,吃苦肯幹,自己租了個商鋪幹水果蔬菜批發。
腿瘸就是因為在店裡突然栓了,自己沒拿着當回事,想着扛過去就不難受了。結果晚上回來,症狀愈發嚴重,送到醫院已經無法根治,命保住了,但落下了後遺症。
事後黃雅梅也沒覺得金貴他媽。
吃住都在炎家這邊,婆婆伺候着,也就逢年過節回去走個流程。
“你說這當閨女的怎麼當的,他媽有點兒毛病都不趕緊帶着上醫院去看看,還說什麼孝順,這點兒錢全孝順自己了。”路上,劉桂芳邊走邊數落。
炎幸覺驚,這是借花獻佛,接機内涵自己。
她當然不吃這個啞巴虧:“能對自己好點兒也行啊,就怕這錢連自己都沒花上,全欠給别人了。”
劉桂芳瞬間沒了動靜。
炎幸現在覺得,原主就是脾氣差但嘴笨。劉桂芳的段位都不值得開大,一個平a就滅了威風。
“就知道頂嘴。對了,你嫂子說讓你幫忙看着耀祖,結果你潑耀祖,還打她。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街坊四鄰都在說你把親家母氣死的。招娣,到底怎麼回事?”
炎幸就知道,黃雅梅不會善罷甘休。
沒想到在這兒等着她呢。
昨天一宿黃雅梅添油加醋,涕淚橫流地和親戚鄰居說了個遍,現在逢人都知道劉桂芳這個女兒是個沒教養的種,還把自己嫂子的親媽氣死了。
當時在場有證人沒關系,這些人又不會出現在葬禮上。
她想說什麼說什麼。死無對證的事,況且這是葬禮現場,她一個丫頭片子能怎麼解釋敢怎麼鬧?
還不得乖乖吃啞巴虧。
“她是這麼說的?”
“炎招娣,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一天都不能讓我省心?”
炎幸踹了踹兜裡的諾基亞:“媽,時候不早了咱先去,等我去那邊,好好和大夥都解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