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别别。”炎武軍一把拉住炎幸:“這,不給就不給吧。廠長那人是真不錯,要是沒他還沒現在的我呢。招娣你聽哥的,我跟你說,這人活在世上,不能計較。你要是去了,我這以後見了老同事也抹不開臉,為這點兒錢吵起來,那真不好。”
“媽,你勸勸招娣。我這還得留着面子做人呢......”
誰知劉桂芳一言不發,深色凝重。
“面子,面子。咱這都揭不開鍋了。我看耀祖那小書包背的都包漿了,看着都心疼。”炎幸拽開他的手:“哥你别怕,要不咱問問别人,我覺得肯定不止咱一家受害者。不行咱一塊去,人多力量大。他對你有恩怎麼了,也不能因為有恩就坑人啊。”
說完她立刻往樓下跑。此時的樓道聚集了一堆看熱鬧的大爺大媽。将樓梯口堵的水洩不通。
“不用!”炎武軍突然提高音量。
他怎麼也沒想到,先跟他撕破臉的是最不起眼,最不受待見的妹妹炎幸。
虧他小時候還幫炎幸拿書包,還接她放學。
這個白眼狼。
家和萬事興,哥友妹恭。都是糊弄人的。
現實就是會為了一點蠅頭小利撕破臉。
“招娣,你長大了。”炎武軍惡狠狠:“你不就是覺得爸媽把房給我了,你心裡不平衡嗎?”
“還是說想用用你對象幫你嫂子找個工作,惹得你不樂意了。”
“從前幾天你知道了房子的事之後就一直這樣,咱這還親兄妹呢,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
她一沒做錯任何事,二不虧欠任何人。“大哥,你這麼說我就不樂意聽了。房子給誰是爸媽的事。我怨也怨不到你頭上。幫嫂子找工作也是合情合理。但我就是想着,來給咱家讨個公道,到頭來還成我的不是了?”
炎武軍沒招了:“媽,那錢給了。”
劉桂芳:“你說什麼?”
“我說,那錢給了。”
“但我實在是急着用錢,沒辦法的事,我給用了。”炎武軍低着頭。“媽,您體諒體諒我,我是真的缺錢。我也是為了咱家好啊。要不您看這錢就給我用了,别......”
“......”
炎幸看着劉桂芳。她低着頭,神色淡然。
半晌劉桂芳吸了下鼻子,擡起頭。她這麼多年來,對待炎武軍是百依百順,誰曾想,慣出來這麼個自私自利的白眼狼:“還。一碼歸一碼。不但這個要還,你丈母娘的殡葬費,你也一分不少給我!”
“你們都散開吧,别看我家笑話了。”劉桂芳轉頭對着炎幸,拉着女兒就走:“走,閨女,跟媽回家。”
——
回去之後,劉桂芳大病了一場。
當天哭了一晚上,吃了兩片降壓藥也無濟于事。
分紅是有的,欠債也是實實在在存在的。這債也是真不知道怎麼還......
她心裡面一個大石頭起了又落了。
第二天一早,炎幸都起床了,還是沒聽見屋裡頭的動靜。
她尋思着黃雅梅是不是睡過頭了,先去小區旁白市場買了個早飯。
熱氣騰騰剛出鍋的油條,瀝幹油,炸的金黃酥脆。配着一碗香香甜甜的豆汁。再買個糖油果子。
香迷糊了!
炎幸提着早餐回來,劉桂芳還沒起來。
炎幸突然發覺不對勁......她破門而入,劉桂芳蜷縮在床上,整個人瑟瑟發抖,臉部紅腫發脹。
她立刻撥通了120......
炎幸也顧不上吃顧不上喝,扔了油條,趕緊把劉桂芳送醫院去。
一路上運氣不錯,趕着綠燈。救護車飛快,暢通無阻。
到了醫院送急診一通檢查,沒有大礙。就是高血壓犯了,再加上發燒,整個人迷迷糊糊,才暈過去的。
路上她給炎武軍打了好幾個電話,得到的是一次接一次的:“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打黃雅梅的電話則是直接摁死。
自打那天起,炎武軍就徹底人間蒸發了。
錢也不還,催債的跑到家裡來鬧了兩次,愣是沒堵到人。倒是把劉桂芳給堵進了醫院。
好在大事沒有,但劉桂芳挨個科室一轉悠,仔細這麼一化驗。就化驗出來毛病了。高血壓加高血脂加高血糖,典型的三高。
她這兩天嘴上愁的長了個大瘡,和個痦子似的定在嘴唇上:“醫生,我平常也沒吃多少甜的啊,肉也不怎麼吃。怎麼就會突然三高了。”
醫生搖搖頭,耐心科普醫學知識:“......這毛病和吃肉吃甜有一定關系。但不是全部原因。有時候高鹽,飲食不規律,缺乏運動,或者壓力大等,也都會增加三高的風險。”
“但從你的身材來看,我覺得不像大魚大肉吃多了的。可能是因為壓力大......最近家裡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劉桂芳歎了口氣。“是遇到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