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點頭:“媽,我現在改名了,我有我自己的名字,炎幸。幸福的幸哦。”
“幸福的幸......”她嘴裡嘀嘀咕咕:“挺好的,改名了好啊。你真是的,回來也不提前和媽說一聲,都沒準備什麼吃的。”那雙圓眼雙目無神,嘴唇沒有多少血色,原本飽滿的臉頰凹陷嚴重,成了峽谷般的溝壑奇觀。僅僅這段時間沒見面,活脫脫的一個精神飽滿的中年婦女,已經抽幹了精氣。
炎幸屬于典型的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如果劉桂芳鋪天蓋地罵她一通,将她的不好數落一頓。她肯定不依不饒,勢必要把嘴皮子上吃的虧賺回來。可是如果對方偃旗息鼓,态度溫和,語氣柔潤。她就立刻像煞氣了的皮球。話到嘴邊都抹了蜜。
“我買了吃的,媽。”她提了提手上的熟食,說。
娘倆兒看着電視劇,吃着炎幸買的鹵菜,喝着小麥果汁。
有一搭沒一搭的開始閑聊。
“媽,您需要錢我知道。”炎幸開口說:“我給您找了個不錯的工作,不用出去風吹日曬,一個月能賺四位數。”
劉桂芳聞言的反應,出乎炎幸的意料。“不錯的工作,還有我幹的啊。”
之前她是藥廠裡面過得算比較滋潤的,有兒有女,孫子雖然不是自己的,但也算抱上孫子了。
那時候家裡沒有債務,日子過得也舒坦。
可是現在就不一樣了,她說了不給炎武軍還債。但是要債的堵不到炎武軍,就時不時堵到炎家。劉桂芳不還就威脅,甚至砸東西。并且威脅她,他們知道炎武軍的下落,敢報警就撕票炎武軍。
沒辦法,債務傍身,退休金留着還債都結結巴巴。
劉桂芳最終打算把房賣了,換些錢,給炎武軍還債。
炎幸聽到這裡立馬制止。
“媽,别賣,等十年之後賣!”炎幸說:“聽我的,不然你後悔一輩子。相信我,未來房地産行業會是一個重頭,很多人都會屯房子,到時候有房子和有錢是一樣的。所以現在趁着低價,能買不賣。”
劉桂芳笑了:“到底是出去做生意了,說話的條條是道的。”
至于錢,實在不行就把炎武軍當老賴抓起來。這不是炎幸需要考慮的問題。對于劉桂芳,她也隻是不能眼睜睜有機會不要,看着她一天到晚在外東奔西跑,這個工作能做當然最好。
但炎武軍的債務,和她炎幸有什麼關系。
“這個工作,在高中裡面,就是宿管。”
“什麼是宿管啊?”
炎幸秃噜一下雞爪子骨頭,吐到盤子裡:“宿管,就是宿舍管理,負責管理宿舍的。”
劉桂芳連連擺手:“管理人這活,我可幹不了。你媽一輩子聽人使喚,哪兒當得了領/導啊?還去管别人,不行不行。”
炎幸扯了扯嘴角,心說你的會計證是怎麼考出來的,連這個都不知道。“宿管,就是看宿舍的。到點看看那些小崽子回沒回宿舍,保證他們人身安全,再打掃打掃衛生,差不多得了。媽,您現在賣煎餅果子,一個月能賺多少?”
劉桂芳癟癟嘴,也許是賺得不多,也許是不想讓炎幸知道。“沒幾個錢。”
“賺不上四位數吧?”炎幸比了個數字:“3”,說:“你去幹的話,一個月差不多能賺到兩千。”
“兩千?”
“嗯,兩千。”
家長們給的紅包,炎幸分成一個月一個月的,付給劉桂芳,差不多就能填補上這個空缺。兩百塊錢的工作直接變成兩千塊錢。
“可是......”劉桂芳猶豫了,捏着她的镯子,半晌才開口:“可是,我能幹好嗎?照顧人家孩子什麼的,我連自己的孩子都照顧不好。我要是能照顧好,你大哥能變成那樣嗎......”
炎幸趕緊打斷他媽:“媽,那不一樣的,大哥那是自甘堕落。您要做的,就是配合家長監督,防止更多的孩子自甘堕落。就是因為有大哥這件事,所以我覺得,在這方面,您絕對會負起責任的。”
劉桂芳歎了口氣,很長一段時間,她盯着電視上的小品,伴着觀衆的哈哈笑聲。
一言不發,枯瘦的柴手捏着水果刀,切了一塊蘋果給炎幸:“閨女長大了,媽去幹,去幹!”
“好~”
娘倆聊了一晚上,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劉桂芳聽得義憤填膺。哪有寶媽受得了孩子受委屈的。
她又胡編亂造了一下自己這段時間的離奇經曆。
炎幸當然不能說自己靠什麼賺錢。隻草草說了自己做生意,賺了一筆錢。最近要回這邊做生意,所以能經常見面。其餘的一筆帶過,一個月能賺不少錢,但是挑明了,這錢不能給炎武軍還債。
至于沈徒的部分,炎幸當然選擇性和盤托出,說是自己找到了個男朋友,對自己很好,兩人心意相通,并且已經領證了。
一通話下來,聽得劉桂芳那是一愣一愣的。直呼炎幸太草率,說她這孩子結婚都不和自己商議商議,沒把她這個媽放在眼裡。
但一聽條件很好,又眉頭舒展。直呼女兒做得對,遇到金龜婿,就應該牢牢抓在手裡。不然就被别人搶走了。像她就是之前挑人,結果過了年齡沒得挑,找了炎發斌。
一年到頭,有半年時間出海在外,人都見不着多少面。
聊來聊去,吃着炎幸帶回來的水果,果殼鋪了一桌子。
她買了蘋果,香蕉,龍眼,葡萄,還有一個芒果。
吃着聊着,一晚上就過去了。還有三天,就是劉桂芳上崗的日子了,生活看似正在朝着正軌邁進......但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