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視男孩的抗拒一把扯開他的衣襟,驚訝發現那一小塊肌膚上竟然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傷痕,有觸目驚心的長條狀傷痕,還有一些青青紫紫的腫脹,她旋即拽住男孩的手臂,将層層疊疊的衣袖全部推上去,發現這上面也滿是傷口。
“這是怎麼回事!”桃花精心想報恩的好機會來了,忙按住他瘦弱的雙肩詢問:“有人欺負你了是不是?”
“不、不是的!”鄭烨一矮身,靈活從桃花精手下逃脫,抱住自己團成一團的衣袖小跑回到檐下,許是反應過來自己這樣的行為不好,又猛地停下腳步。
桃花精趁此時機立即起身向前抓住他的手腕,也是在這時她才發現這孩子雖然臉蛋圓潤可愛,實則身上沒幾兩肉,這樣一摸全是骨頭,“哎呦,你跑什麼,先前不是與你說了,我是來報恩的,你有什麼苦楚都可與我講,隻要不觸犯規矩,我都會盡力幫忙的。”
她盯着男孩圓滾滾的後腦勺瞧,瞧着瞧着便忍不住發呆了。她想起來自己有一回與鄭岚玩鬧,一不小心沒控制好力氣,用筷子把男人後腦勺敲了個洞,血嘩啦啦流了她一手,把她給吓壞了,要不是後來找黃鼠狼精學了治愈人的法術,她可就罪無可恕了。
這一發呆便想的有些遠了,等回過神來才注意到面前的男孩在不受控制地發抖,以為是自己有沒控制好力氣,她連忙松開手,“你怎麼了?沒事兒吧?我我我我會治愈傷口的法術哦?小孩你是不是哪裡疼呀?好啦好啦沒事的,你告訴我是哪裡,我保準把你治好!哎你不會是哭了吧?”
她比男孩高許多,當即往前大胯一步站在他身後,彎腰将男孩的臉往後掰,貼近了眯着眼睛瞅來瞅去,“你是哭了嗎?”
男孩面色發紅,不是因為羞氣,純憋的,“绮英大人......咳咳,頭往後掰的太狠了,我要喘不過氣了,咳咳咳咳脖子要斷了......”
桃花精吓得馬上松手。
鄭烨立馬捂着嗓子咳個不停。
“不好意思哈......”她幹笑着搓搓手,“以為你哭了,有點緊張。”
由于桃花精報恩的信念非常之堅定,小小年紀的鄭烨根本抵抗不了她再三詢問,很快便全部交代了。
原來當今太後與鄭烨的母妃恩怨已久,兩個女人還在王府之中時便争鬥不休,最後是手段更狠厲的太後更勝一籌,成功在先帝與先太子去世後繼位太後,垂簾聽政。隻是權臣當道,大臣們個個虎視眈眈,認為是太後搶走了幼帝身上本該屬于他們的權力,朝堂之上常常對其打壓嘲諷,以至于這位積怨甚重的太後将自己的氣全部發洩到了舊仇人的孩子身上,對鄭烨動辄打罵。
好在太後良心未泯,事後也會命人好好為男孩醫治,今日便派了自己的貼身侍女送來藥,隻是鄭烨還沒來得及上藥,便碰上了桃花精。
“原來是這樣。”桃花精一時犯了難,幽幽歎了口氣:“若是常人我大可以幫你教訓,隻是——哎,按照你說的,這位太後雖然沒多大權力,卻也是象國的實際統治者,且她大約是有好好當個統治者的念頭的。”畢竟她在她身上看到的那團帝王之氣不作假。
“國不可一日無君,倘若我真的為你教訓了她,你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朝堂裡的老頭們争鬥起來終歸是對國對民都不利,起碼現在還有那個野心勃勃的太後勉強制衡着他們。”她未從男孩眼底看到任何失望,相反,他反而像隻小兔子一樣雙眼亮晶晶地盯着她瞧,全然不見方才逃避的模樣。
她忍俊不禁,推推他的肩膀示意他去屋裡面,“既然受傷了就趕快回房吧,别陪我站在外面了,讓太監給你上藥。不過你放心,我會想法子讓她不要再随意打你了,哦還有你身上的傷。”
說着,桃花精手一翻變出來一個小玉壺,“這是我一個妖精朋友送的,因是專門給妖用的藥物,對于你們凡人而言藥效興許會過于‘好’了,你找壺茶水,将它滴進去兩滴拌一拌,而後均勻塗抹在傷口處,用不了三個時辰便能好透。”她将小玉壺塞進男孩手心,“全給你了。”
令她沒想到的是,男孩像接了什麼燙手山芋一樣慌忙将玉瓶塞回她手裡,轉而仰頭淚眼汪汪地看着她,無比認真地祈求:“绮英大人,我不需要您幫我治傷,也不想讓您找母後。”
他深呼吸一口氣,像是給自己壯膽一般握緊拳頭,繼續說道:“既然您來到這裡是為了報恩,那麼能否請求您陪在我身邊呢?绮英大人,我什麼都不要,您也什麼都不用為我做,隻需陪在我身邊就行,我隻有這一個請求!”
說着,大約是怕她不同意,還扭過身子端起桌上精緻的糕點,長睫忐忑地扇動着,“隻要绮英大人願意留在這裡,無論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我都會第一個送給绮英大人!還、還有,我可是皇帝哦!雖然現在大家都不聽我的話,但等我長大了,大家就一定會像聽母後的話那樣也聽我的話了,到時候,我就能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搜羅出來送給绮英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