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動了動，手重新在盤裡夾菜，“沒用。”

木下昇看他，五條悟像是能提前預測到他的行動般，搶答：“就算到那個位置也沒用，太多了。”

木下昇淡淡道：“殺不完？”

他輕輕的一句話像是淬了把毒的刀，絲毫不顧及自己露出的鋒芒有多血腥。

五條悟聞言隻是愣了一瞬，淺笑，“殺了也沒用，隻不過是換一批人，并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改變。”

木下昇緩緩眨眼，恢複成平時的樣子，仿佛剛才的做派不是他一般，“那五條學長以後想幹什麼？有什麼職業上的想法嗎？”

五條悟眉梢一揚，問：“你覺得我可以做什麼？”

聽他這麼一說，木下昇也開始打量起他。目光巡視一圈，最後放在他臉上，“模特吧。”

五條悟大笑起來，不由捋了把頭發，摸着下巴思考，“我還真被遞過名片，如果當模特的話應該很吃香。”

眨着星星的光瞬間迷了木下昇的眼，他彈掉蹦出來的星星，“你隻要不說話，肯定能走紅。”

“欸？”五條悟驚呼，“原來小昇君也覺得我長得很帥啊。”

木下昇眉頭一抽，“認真點。”

自戀的五條悟慢慢靜下來，他蹙着眉，戳着碗中的飯，沉思許久，“我以後… …想當老師吧。”

完全沒想到的答案，木下昇有些詫異地望着他，眼裡的疑惑化成了實質。他甚至開始重新打量五條悟，回憶起他平時的各種模樣，都沒能理解他的這個想法。

畢竟在他的認知裡，老師這個角色往往都很嚴肅且有威信的。而五條學長不論怎麼看都像是個專門讓老師頭疼的學生，當老師嗎？體術老師嗎？

正當他幻想五條悟當老師後的各種場景時，五條悟卻忽然自顧自地說：“比起去管理層，還不如培養一些強大又聰明的夥伴來得有意思。”

他夾着菜送進口裡，慢慢的，碗裡的飯也見了底。筷子的方向又往右一偏，一點點地夾起剩下的肉片，眼睑垂至的陰影蓋着眸中，姿勢看着略有幾分認真，就那麼專注地将碗裡的菜一掃而盡，一下就把木下昇的話堵住了。

木下昇獨自沉思，随後走到冰箱旁，從裡面拿出一瓶牛奶，放進微波爐熱了幾分鐘，最後再不由分說地遞到五條悟面前。

五條悟剛收拾完餐具，轉身的瞬間撞上木下昇的牛奶，他懵懂接過，就發現木下昇已經一言不發地去洗碗了。

五條悟看了看手中溫熱的牛奶，又看了看木下昇，遲疑開口，“小昇君，你跟我說說，是不是又有什麼事需要我辦？”

正在低頭洗碗的木下昇，“啊？”

略微困惑的五條悟，“真的沒有？還是說你闖禍了？我現在有點毛骨悚然啊！”

他突然大聲驚呼。

而木下昇眼神十分不解，“你到底在說什麼？”

五條悟，“你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

木下昇，“… …”

他定定地看着五條悟，看得五條悟抖了下。

木下昇便繼續去洗碗，直到他把最後一塊抹布放在台子上，五條悟還是一副略微不安的眼神，拿着喝完的牛奶，時不時看向這邊。

木下昇被他的行動搞得莫名其妙，不明白這有啥好奇怪的，後輩做這些事不是很正常的嗎？他不就是順手洗了個碗而已嗎？用得着這麼大驚小怪的嗎？

木下昇擦幹淨手，把五條悟沒拿的衣服帶上，整理好遞給他，“五條學長，天色很晚，該去休息了。”

“哦。”五條悟下意識放下空瓶子，接過衣服。

随即猛地反應過來，“等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木下昇卻打個哈欠，拿出手機，“明天說吧。”

屏幕上的時間晃進視線，現在已過淩晨，星星在天上打起架，不分勝負地眨着眼。五條悟沒貧嘴了，跟着木下昇走回寝室。

晚風吹過，天氣涼爽，木下昇走在前頭，想起明天要早起見他卻不知道他寝室，“學長的寝室在哪裡？”

五條悟抱着衣服，聽到他的聲音擡起頭，“直走，随後在右拐的盡頭就是了。”

木下昇點點頭，五條悟問：“怎麼？你送我過去？”

木下昇斜一眼他，“我隻是明天想去找你。”

五條悟切了一聲，“按照今晚的套路，你不該送我到寝室門口嗎？”

“你又不是女生，我為什麼要送你到家？”木下昇往右後退幾步，深深的被他腦回路折服，“再說了，這是在學校裡啊。”

“那怎麼了？在學校裡就沒有危險了？危險無處不在的好吧。”五條悟傾身，“誰知道我前腳過去，後腳會發生什麼？你身為後輩不是應該設身處地地為我擔心嗎？”

木下昇啞口無言，腦袋有一瞬間空白，他咬了咬唇，盯着神色嚴肅的五條悟看了好一會兒，想着要不就送過去，反正就幾步路。

他看着前方黑黝黝的長廊，擡起腳，正想着要過去的時候被五條悟揉頭按住了。

“hahahahaha，你還真同意了？”五條悟大笑，“沒想到你會這麼認真。”

“哈？什麼意思？你耍我？”木下昇不滿地探出頭。

而五條悟被他逗得直不起腰，笑着抹去眼角的眼淚，“真想認識一下以前帶你的人，看看是誰把你教的這麼… …直率。”

五條悟捂嘴憋笑，氣得木下昇當場暴走，差點跳起來跟他原地幹架。

但鬧歸鬧，時間是真的不早了。

木下昇揮拳沒打到五條悟，心裡也沒多大勁。他抓着頭發，眉宇間是被惹毛的怒火，“算了，回去睡覺吧。”

五條悟勾着嘴角，拍了拍他的頭，“行吧，小鬼，好好休息。”

木下昇皺眉瞅他，“這句話應該是我說才對，你才應該好好休息。”

五條悟揮揮手，隻當是他随口的道安。

他揣着幾件衣服，走進黑暗的長廊，幽幽的燈泡挂在頂上，昏暗的光線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一晃一晃的投在地面上。

那身型高大，身姿卻是少年青澀的形态，在光線下有一種說不清的意味，他慢慢往裡走，一點點的，浸入進黑暗中。

不知看了多久，木下昇的眼睛有些酸澀，他揉眼睛，抓着頭發，感受到微風吹來的涼意，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