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在高速公路上疾馳，發動機的低鳴聲混在風噪裡。

木下昇靠在後座，神情有些放空，直到車身猛地一抖，目光随之飄忽，這才察覺到前排的不對勁。

兩人西裝筆挺，坐姿端正，但其中一人卻時不時透過後視鏡打量後方，神情緊張而戒備，完全不像普通的高校工作人員。

木下昇悄悄瞥一眼身旁神色淡然的五條悟，又對上後視鏡中那位疑似保镖的目光。

他下意識挺直背脊，莫名感到一種“再盯着看就不太禮貌”的詭異氛圍，于是緩緩将視線移向窗外。

窗外的景色飛速倒退，直到車子駛入學校，木下昇才終于忍不住開口：“五條學長，那是你家的人？”

走在前方的五條悟側頭看來，目光淡然，“嗯，我家有點遠，所以讓他們送我過來。”

蔚藍眼睛挑着眉朝他看，木下昇迎着，亦步亦趨地跟上。

還沒走幾步，忽地聽到五條悟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忘了？”

木下昇疑惑，“？什麼事？書？”

五條悟食指對着他擺動，“不對。”

“？”木下昇沒能明白，眼珠流轉，想到了某點，趕緊道：“謝謝學長的饋贈和幸苦，我一定會好好讀書的。”

五條悟嚴肅的神情愣了下，霎時笑起，“雖然很受用，但不是。”

“啊？”木下昇徹底呆住，“那還有什麼？夜娥老師的任務我也完成了啊。”

他擰着眉努力思考，反複搜刮記憶，眼瞅着要皺得起火，五條悟笑出聲，“你的劍。是不是可以給我看看了，之前的賭注你不會忘了吧？”

木下昇恍然大悟，想起來之後也是頗為無語，那随口說的賭注沒想到還會記得。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周圍靜悄悄的，沒有發現人。

手掌朝上，剛想召喚出來卻被五條悟一把握住，“想什麼呢，你等會兒跟我去我房間。”

“哦。”

木下昇被拉着往前，反應過來也覺得自己太突然了，應該到個更安全的地方才是。

手掌間的微光漸漸熄去，消失在掌心。

寂靜的學校蓋着夕陽的溫度，木下昇跟着來到五條悟的房間。手指微動，劍瞬間出現在眼前。

他想遞給五條悟，但轉念想起外人似乎都拿不住他的東西，那五條悟該怎麼研究？就這麼看着？

于是遞出去的動作僵在了半空，木下昇瞅了眼五條悟，“我怎麼給你？”

五條悟卻自然地伸過來，“你直接給我，沒事。”

木下昇狐疑地望着他，面前的手指骨節分明，修長直挺，指腹還覆着一層薄繭。

木下昇盯着看了幾秒，開始試探性地往上放，生怕下一秒就消成透明。

但令他意外的是，劍并沒有消失。

它直挺挺被握在五條悟的手中，任由他擺動。

木下昇，“怎麼會這樣？”

他湊近去瞧，以為是五條悟設了【無下限】。然而沒有，他是直接觸碰的。

木下昇驚訝，“你做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做。”五條悟瞅見他這模樣笑了笑，眼裡的情緒卻是另一種。他目光凝視泛着銀光的劍身，上手彈了下，劍立馬回應出金屬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個普通的金屬劍，仿佛沒什麼特别的。

木下昇見他認真，又道：“你要不要再看看那個？”

五條悟掀眼，木下昇舉手，劍得到回應瞬間散成機械粒子，圍繞在兩人周身，晃着圓形的小身體，像一顆顆小燈泡似的懸浮在周圍。

木下昇點了下他眼前的機械粒子，對五條悟說道：“這個還挺可愛的。”

機械粒子被他彈指到一邊，撞上另一顆，發出叮的一聲。

玩了一會，木下昇忍不住問：“話說，為什麼你能碰它們？”

五條悟正觀察着呢，聽他這麼說，眼裡閃過什麼，“不知道。可能… …”

他吊着胃口，引木下昇看去，五條悟摸着下巴，“看我長得帥？”

木下昇，“… …”

五條悟哈哈幾聲，回歸正題，“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隻是覺得我應該得到了它的認可。”

木下昇沒懂，“什麼意識？你什麼時候跟它有的聯系？”

五條悟瞅他，“大概是你在學校裡暈倒的那一天，不過我也隻是隐約感覺，雖然我看不出它的特别。”

木下昇聽得雲裡霧裡的，仔細一瞧，發現五條悟開着六眼。那如天空般碧藍的眼眸正泛着光，從這裡看還能窺見眸裡的星星。

木下昇彈着面前的機械粒子，“那你應該研究不到什麼，這玩意估計連現在的科學家也研究不了。”

小小的粒子懸空在半空，被他像彈彈珠一樣玩耍。

方才分解劍身的畫面還是那樣神奇，恍如誤入了某個機器人動畫的場景，劍刃解構成精密的零件在空中旋轉，又在某種無形的引力下重新拼接組合圓形小球。

他盯着懸浮在掌心上方的光影結構，感歎：哪怕已經見過幾次，還是驚歎于這種近乎未來科技的視覺沖擊感。

五條悟眼睛緩緩閉上，那抹亮光随之暗下，等再次睜開時已變得正常，“确實。你… …”

他停了下，“算了，你應該也不記得。”

木下昇明白那咽下的話是什麼，他點着機械粒子，眼前的實景慢慢模糊。

确實，他不知道，也不明白這把劍是怎麼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