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惟尋罵完,見她仍舊坐在自己身上,半點要回避的意思都沒有,直接伸手将她推開,然後踉踉跄跄地下了床,往門口走去。
季清漪被他推得往前一撲,好在那床足夠大,她險險地停在了邊緣。
男人的身影已經看不到了,她深吸一口氣,追了過去。看他剛才的神情,别說共處一室了,估計連跟她共處一棟别墅都難受。可别墅太偏僻了,這個點不可能打得到車,司機又不在,如果他強行開車離開,那就太危險了。
好在傅惟尋并沒有失去理智,她追到走廊的時候,正好見到他推開主卧的門,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氣。等他好好睡一覺,徹底冷靜下來,她再心平氣和地跟他談一談。
她在主卧門口站了很久,裡面很快就沒有任何動靜了,也沒有燈光從門縫下漏出來。不知道傅惟尋是不是酒勁發作,又睡了過去。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躺下,當然是睡不着的,腦子裡總是閃現出傅惟尋因為她的“死”而頹廢至極的一幕幕。如果他知道她沒死,該多麼高興,而她很快就能證明這一點了。
一夜輾轉,約莫隻睡了一個多小時,可聽到主卧房門打開的聲音,她還是立刻驚醒。赤足下床,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偷看,發現傅惟尋走了出來。
他不在别墅住,這邊沒有他的衣服,昨晚穿的西裝又在她的房間,身上隻剩下了襯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夜床上的那一番“拉扯”,襯衣隻剩下了一顆扣子,懸吊吊地扣在中間,上面的胸肌和下面的腹肌都隐約可見。
襯衣的下擺已經皺得不成樣子,傅惟尋還頂着一頭亂發,他可能這輩子都沒這麼狼狽過。饒是如此,他整個人看上去依舊英俊而挺拔。如果林芝芝在這裡,一定會感歎這個男人的顔值太能打。
察覺到季清漪的目光,他望了過來,雖然眼神依舊冰冷,但昨晚的戾氣已經不見了。
季清漪一時腦抽,脫口說道:“我想跟你談談。”
兩個房間相隔幾米遠,這個距離平衡了兩人的身高帶來的視線差,有種平等對話的感覺。傅惟尋盯着她看了幾眼,語氣平淡地說:“你想談什麼?”
此時其實不是個很好的時機,兩人剛起床,精神都不太好,也沒有吃東西,這種狀态是很影響談話質量的,尤其他們即将談論的還是非常嚴峻的問題。
但話已出口,如果此時反悔,以後再提就更難了。
季清漪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我們姐妹倆雖然長得很像,但從小就愛好不同,姐姐喜歡聲樂和編劇,妹妹則癡迷動畫。”
她頓了下,擡頭望了傅惟尋一眼,後者的面色明顯冷了幾分,她剛鼓起的勇氣頓時洩了大半。
卻聽傅惟尋道:“你想說什麼,一次性說完。”
季清漪隻好咬牙繼續:“當初你清理我……清理妹妹的房子時,應該把妹妹的私人電腦帶走了吧?電腦裡面有妹妹的所有動畫作品,其中有一個叫做‘漪生追尋’的project文件,你可以找人合成輸出看看,那是妹妹送給你的生日禮物。這個東西姐姐不會做,也不知道妹妹的電腦裡存着什麼,我想這樣應該可以證明我是妹妹了吧。”
她說完,忐忑地等待着傅惟尋的反應。後者靜默良久,忽然雙手插兜,緩步朝她走來。
季清漪的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
男人走到她面前,低頭睨着她。他比季清漪高了大半個頭,這個姿勢壓迫感非常強。
季清漪幾乎想要後退了,強撐着叫了聲:“阿尋——”
傅惟尋輕笑一聲:“季清瑩,你是不是以為我是傻瓜?用過的伎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面前重複使用。是仗着我承諾過清漪要照顧你一輩子,所以這麼肆無忌憚?”
季清漪有點懵,這是她想到的唯一能證明自己的身份,而且絕對不會翻車的方法。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她慌亂的神情被傅惟尋收入眼中,他覺得這個女人真的有奧斯卡影後的潛質,哪怕被人當面揭穿,也能做出這副無辜的神态。
他想起那個不堪回首的夜晚。
那是他跟假扮妹妹的季清瑩的最後一次約會,那天季清瑩說有東西給他,讓他下班後去她家。他依言趕過去,卻發現門鎖着,而季清瑩雙腿交疊坐在樓梯上,一臉頹喪。他一問,原來是粗心的姑娘把鑰匙弄丢了。他這裡有備用鑰匙,當即便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