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傭人已經起來了，正在收拾一樓大廳，見到她，同時打了聲招呼，其中一個問道：“季小姐，要現在用早餐嗎？”

季清漪搖搖頭：“不了，我要出門。”

傭人很驚訝：“你要去哪裡？”

昨夜那麼大的動靜，她們當然也有被驚動，暗地裡猜測傅惟尋大概是不要季清漪了。可是今天兩人走之前，羅叔卻偷偷交代，要她們好好照顧季小姐，絕對不可以怠慢。這讓她們有點琢磨不透，于是決定還是對季清漪恭敬一點。

季清漪瞥了她們一眼：“傅先生交代過，我去哪裡需要向你們彙報？”

她的語氣很淡，但說出的話卻一點都不客氣，兩個傭人神色都有些不自然。這段日子以來，這位季小姐一直溫溫柔柔，甚至可以說有點軟弱，偶爾她們有所怠慢，她也從來沒有計較過。可是此時，明明人還是那個人，神情也沒有太大的變化，可就是感覺不一樣了。

季清漪說完之後，沒再看她們，徑直穿過大廳，走出了别墅的大門。

林芝芝的車因為沒有通行證，沒辦法進來，隻能在外面等着。季清漪出去的時候，保安詢問了兩句，都被她依樣怼回去了。

晨曦中，清瘦的女人走過去，将車門拉開，坐到了副駕駛座，車子随即啟動。

林芝芝臉上還帶着明顯的倦意。她最近雖然在找工作，不過并不太積極，反正家裡也不缺錢，完全可以多休息一段時間。平常這個點，她應該還在深度睡眠之中。

季清漪很内疚：“不好意思啊芝芝，要你這麼早過來接我。”

林芝芝嗔道：“說什麼呢？咱倆是好姐妹，你需要我，我當然要第一時間趕來。”

季清漪點點頭，努力把淚意忍了下去。

林芝芝沒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大清早把她從被窩裡拽出來，匆忙“逃離”傅惟尋安置她的地方，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是兩人之間發生了非常不愉快的事。要是詢問，無疑是在季清漪的傷口上撒鹽。

于是她隻道：“要不先在我那邊住幾天？”

季清漪隻說讓她來接，并沒有說自己要去哪裡。但兩人以前就經常在對方家裡住，同睡一張床，此時去她家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不料，季清漪卻說：“我回自己家。”

林芝芝大吃一驚。先前季清漪便說過，她家已經被傅惟尋布置成了一個大型靈堂，她現在這種心理狀态，顯然不适合獨處，更何況是在那樣的房子裡。

她試着勸說：“咱倆都好久沒一起住了，我挺想你的，你就跟我住幾天呗。”

季清漪還是搖頭：“芝芝，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林芝芝瞥了眼她的神色，見她已經閉上了眼睛，這是不想再繼續談論的意思。這個時候肯定不能刺激她，隻好閉了嘴。

一路無話。車子到達季清漪家小區外，她仍舊靠在椅背上，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車已經停了下來。林芝芝以為她睡着了，正想把車窗關上——窗戶是深色玻璃的，能很好地阻隔外面的光線，不至于晃着她，就在這時，季清漪睜開了眼睛。

她打了個哈欠，問：“到了？”

林芝芝點點頭。

季清漪打開車門準備下去。林芝芝很不放心：“真的不去我家嗎？我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起碼可以陪你聊聊天。或者我們買一大堆零食，一邊吃一邊看電影，心情也會好很多。”

季清漪皺了皺眉，沒對她的提議發表意見，卻忽然問道：“芝芝，我記得你爸爸是青禾區派出所的所長？”

林芝芝很意外她會問這個，但還是給了肯定的答案：“對啊，已經快退休了，怎麼？”

季清漪道：“我想改名，但以前聽人家說，改名必須得轄區派出所所長簽字才行。”

季清瑩沒在羊城買房，畢業後就把檔案和戶口挂在了人才市場，而那家人才市場正是青禾區派出所轄内。

“為什麼要改名啊？”林芝芝很不理解，“你現在用的是你姐的身份證，就算改名，這身份還是你姐的啊。”

季清漪的眸子裡一片黯然。這些天她在别墅種花養草，雖然也算是有精神寄托，但那隻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其實内裡的精神狀态非常不好，人也瘦了很多。

林芝芝看她這樣，很是心酸，正想安慰幾句，卻聽她說：“芝芝，我想開始新的生活。”

林芝芝起先沒明白這話，等意會過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離開傅惟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