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雜的大人們要考慮很多東西,學生們就簡單得多了,他們隻管打咒靈。
尖銳的哀嚎聲響徹教學樓,熊貓收回拳頭,青色的咒靈消散在空氣中。
他開心地說:“下班,棘我們走吧。”
一旁的狗卷棘平靜地應了一聲,拉上拉鍊,高衣領再度蓋住下半張臉,隻露出那雙冷淡的眼睛。
熊貓開心地杵了一下乙骨猶太,笑着說:“真是不錯,比之前的反應要快得多了。”
乙骨猶太被撞得一個趔趄,聽到這句話立刻不好意思地擺擺手:“沒有沒有,明明狗卷君反應更快。”
他的刀還沒劈下,狗卷棘的咒言就已發出,如大河灌滿走廊的低級咒靈瞬間爆炸隕滅。
狗卷棘漫不經心地應了幾聲就往外走,忽然聽到熊貓驚呼一聲:“好漂亮的螢火蟲。”
他腳步腳步一停,透過三樓的落地窗可以看到遠處的河流上漂浮着星星點點的光亮,乙骨憂太恍然大悟:“對哦,這附近是螢火蟲濕地公園。”
三個人不約而同地駐足觀望,狗卷棘的手指蜷縮幾下,摩挲着口袋裡的手機,他下意識想要像以前一樣拍照給LIN分享。
她一向喜歡這些自然風景。
手掌握住手機,最後又松開了,現在他們已經好幾天沒有交流了。
算了,狗卷棘回憶起幾天前LIN勸他多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心想,還是不要太黏人了,惹得人心煩。
熊貓看着他猶豫的動作,歎了一口氣,這幾天棘的心情不太好,他都好幾次看見他反複拿起手機又放下。
即使棘嘴上沒說什麼,任務也照常完成,日常生活沒有什麼改變,可他的神情越發黯淡。
熊貓走過去,拍了拍棘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想做就做吧,不要猶豫。”
熊貓的目光平和,這讓他想起了五條老師。
......
那天五條悟像聊家常一樣,随意地問:“你是怎麼認識LIN的?”
狗卷棘想了一下,打字回答:【我五六歲的時候爸爸媽媽給我買了一台手機,裡面自帶一個聊天軟件,當時一打開聊天列表裡面就有她的聯系方式。】
“哦,就這樣聊上了啊。那你們相處也将近十年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幼馴染吧。”
【算是吧。】
“那她的名字就叫LIN嗎?是哪裡人?”
【不知道,我一直都叫她LIN。不知道她是哪裡人,應該不是霓虹人,她說的語言我不認識。】
“那她是哪裡人?多少歲了?”
【不知道,她沒說過。應該和我差不多大吧,她沒具體說過年齡。】
幾番問下來,五條悟若有所思,他眨了眨眼,忽然問:“那她知道你是咒術師嗎?
狗卷棘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垂下眼睛,緩緩寫道:【我沒和她說過......她應該是個普通人,我不想讓她知道這些。】
五條悟往後一仰,靠在沙發背上,意味深長地說:“普通人——,棘,你應該知道普通人是沒法讓我給你送布丁的吧。”
狗卷棘沒應聲。
五條悟看着安靜的學生,歎了一口氣,難得認真地說:“棘,好朋友之間應該是無話不談的,你有試過主動問她這些嗎?”
“我知道你是個溫柔的孩子,總是為别人着想,所以察覺到對方不想說就會體貼地忽略過去。可是有時候自認為的”體貼”反而會讓友誼越來越疏遠,有問題就主動問,她願不願意回答是另一碼事。”
“人與人本來就無法相互理解,如果再以各種理由抗拒交流,再好的朋友都會越走越遠。”
五條悟揚起笑容,揉了揉他的頭發,向來不正經的老師終于展現出靠譜成年人的樣子,語重心長地說:“十多年的友誼很寶貴,寶物都需要精心維護,不要因為時間長就松懈了啊。”
五條老師的勸告聲在腦海中回響,狗卷棘看着遠處河面飄搖的熒光。
他想:五條老師說得對。她不來找我,難道我還能不去找她?
他低下頭打了幾個字,還沒發出去,就聽到寂靜的走廊裡忽然響起清脆的音樂聲。
三個人動作同時一頓。
幽深的長廊空無一人,輕快的哼唱聲在黑暗裡幽幽響起。
“啦啦啦——啦啦——”
乙骨憂太毛骨悚然,默默靠近兩位同伴,抓緊手裡的太刀。
狗卷棘上前一步擋住兩位同伴,順着口哨聲音,平靜地望着走廊盡頭。
黑暗中逐漸浮現出臃腫、巨大的身影,特大号的黑皮鞋,鮮亮的黃紅綠條紋衣服,塗滿白粉的圓臉,誇張的紅色彎嘴,鼻尖插着小紅球。
月光照亮面龐,那是一隻巨型小醜咒靈。
它看着走廊裡的三個少年,片刻後,咧開誇張的笑容,說:“孩子們,見到小醜叔叔開心嗎?”
小醜開口的那一刻,威壓化作罡風席卷走廊。大風糊得所有睜不開眼睛,狗卷棘擡起胳膊擋住風,眯着眼看着前方,模糊的視線裡敵人逐漸逼近。
這個咒靈等級應該比他們高很多。
熊貓等級比他低,乙骨憂太雖然是特級術士但經驗不多,而且他的特級咒靈裡香由于破壞性極大且難以控制,五條老師早就封印了。
現在太危險了,要盡快逃離。
狗卷棘當機立斷,拉下衣領,清亮的聲音驟然響起:
“吹飛吧!”
又有大風平地而起,壓倒迎面而來的風,撲向走廊,小醜的發絲如野草倒伏,衣服波濤湧動。它依舊巋然不動,保持着誇張的笑容盯着對面的三個少年。
狗卷棘猛然咳出血沫,喉嚨辣痛,他掐捂住脖子。
反噬了......
熊貓見狀,抄起他用胳膊夾着掉頭就跑,他邊跑邊喊道:“憂太,趕緊打電話給五條老師。”
“好!”乙骨憂太應了一聲,立刻掏出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