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二兄,我回院子去了。”清沅規矩行禮。
喬清澤應了一聲,喬清涯也應了聲,沒一會兒卻追上去。
“還傷心呢?人家态度不是挺好的?”
“沒傷心。”
“哦,那就好,人家可是說了,想多來府上拜訪,好來尋你呢。”
清沅一下變了臉:“什麼?我都說了不見的!”
“你現下不見,過兩月成親也是要見的。我看不如見見,人家說得挺有道理,提前熟悉熟悉也好。”
“有什麼好熟悉的?”清沅氣沖沖往裡走,“他整日裡不就那副死模樣?還能有什麼新鮮?現下想來,我也真是有毛病,竟喜歡他那樣的,話說不到一起去,飯吃不到一塊兒去,還一把年齡了!”
喬清涯覺着好笑,追着問:“那你現下喜歡什麼樣的了?我看他挺誠心的,你跟他說說,他說不定能為你改改。”
“喲,我是什麼人呀,區區一個小女子,怎敢勞他為我改變?他一向省身克己,想來也是瞧不上我這種小性的女子,往後我與他相敬如賓得了。”
“相敬如賓也不錯嘛,我看他最差也就是和你相敬如賓,你這樣大的火氣是從何而來?”
“我沒火氣,你自個兒誤會了。我累了,要回去歇着了,你别跟着我。”清沅兇他一句,轉身跑開。
不久,未見人跟上來,她松了口氣,又不緊不慢地往前去。
“姑娘。”回了房裡,萃意給她倒了杯溫水,“姑娘,自那日醒來後,便總是憂思重重的,可是因為柯大郎君的緣故?”
清沅握着茶杯,微微趴在矮櫃的軟枕上,輕聲道:“嗯。”
“我今兒聽見了,大郎君對姑娘還是很上心的。”
“萃意。”清沅輕喚。
“怎麼了?”
“你喜歡柯弈嗎?”
萃意一怔,驚駭道:“姑娘怎麼說起這個?奴婢對大郎君從未有過非分之想。”
清沅微微偏頭:“我沒有試探你,我是認真問你的,我身旁親近的侍女就你一個,若是你,我還安心些,若要旁人來我反而擔心。所以我想問問你,你若是喜歡他,若是願意,待成親後,就擡你做姨娘,你看如何?”
“姑娘!”萃意噗通跪下,“大郎君是極好的人,可奴婢早就想好了,待往後要尋個适合的親事。姑娘若真是想扶持咱們自己府上的,到時陪嫁的不會也隻有奴婢一人,求姑娘成全。”
清沅收回眼,抿了口水:“好吧,你不願意就算了,我不會逼迫你的,你起來吧。”
“多謝姑娘。”萃意緩緩起身,又道,“其實姑娘也不必這樣着急,待成了親再說也不遲。”
“嗯,你說得也有道理。”
上一世,從家裡帶出去的四個陪嫁侍女待她都不錯,始終是一條心,從未有過背叛,萃意不願意,其餘的未必也不願意,到時再與她們商議就是。
柯弈的确是太好了,她怕自己又為他要死要活,為他挑幾個姨娘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一來,柯弈這樣的人,一旦納了必定負責,看着他對旁人也和顔悅色的模樣,清沅不信自己還能犯蠢。二來,她不打算要孩子了,那個未能留下的孩子在她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疤痕,她何必要生下一個不受父親喜愛的孩子?若有姨娘,若柯家想要子嗣,便由姨娘來完成這個任務吧,這樣對她對柯弈都好。
對,就這樣辦。
她呼出一口濁氣,心裡的郁悶消散許多,起身往窗外看了看,回到起居室中不緊不慢繡着嫁衣。
如大兄所說,她自個兒也知曉,她性子是嬌縱些。她十歲那年母親就去世了,那時,她年歲雖不大,卻到了記事的時候,和繼母無論如何也親近不起來,但兩個兄長待她極好,并未讓她受過什麼委屈,她使小性子也是常有的。
可琴棋書畫、女紅刺繡也并未落下,因為她要配得上柯大郎君,這個世上絕無僅有的郎君。
她從小就知曉自己将來是要嫁給柯大郎君的,大郎君英英玉立儀表堂堂,又是文韬武略才智過人,沒有哪個不喜歡他的,她也喜歡。
大郎君和大兄關系極好,逢年過節必會拜會,那會兒,她就會偷偷躲在棠梨樹下偷偷看他。
他長得真得好看,清沅能将所有學過的贊美之詞全用在他身上,尤其是他的雙眸,總是那樣有神,那樣明亮,卻又那樣溫和,就如同這春日的風一般,一吹,花就全開了。
忽然,他看過來了,清沅驚得急忙躲回樹後,一下撞在樹枝上,雪白的棠梨花,撲簌簌嘩啦啦往下,幾乎将她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