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下去。”柯弈吩咐一句,轉頭看向帳子裡的人,“出來洗洗,方才都弄在裡面了。”
清沅一臉警惕看着他,試探着伸出足尖,慢慢朝床邊探,突然,她的腳腕被拽過去,跟前的人又俯身而來。
“再來一回,一會兒一起洗。”
“你、你不是不喜歡……”
“我沒有不喜歡。”柯弈都靠過去了才想起又問,“疼嗎?”
喬清沅的手被按住,此刻已然動彈不得,低聲罵一句:“你至少應該退出去再問。”
柯弈真往後退了退,又問:“疼嗎?”
清沅還真是沒話可說了。
“疼嗎?”
“不。”她賭氣似的。
柯弈認真端詳她一會兒,見她沒有痛苦的迹象,俯身又抱住她。
清沅越發覺着他怪,從前可沒有這樣的事,難道是因為先前吵架的緣故?似乎隻有這一個解釋了。
她喘不上氣,頭昏沉得厲害,身上也酸軟得厲害,沒什麼心思再思索這些,跟前的人一離開,她便立即困得要睡過去。
先前送來的水涼了,柯弈又叫了熱水來,輕輕喚醒床上的人:“清沅,洗洗再睡。”
清沅正困着,眼皮子都睜不開了,被他一吵,方才壓着的那點兒脾氣全湧了上來:“誰弄的誰洗,我困了我要睡覺了!”
他一愣,尴尬轉身,朝侍女擺擺手:“你們湊下去,不必再守着了。”
侍女們也沒敢擡頭看,悄聲又退出房門。
柯弈拿手巾給她墊了墊,擰了濕帕子來給她擦了擦,可不見有什麼成效,裡面的還是沒有淌出來:“你不若……”
他看一眼她緊閉的雙眼,将那句“站起來”咽回去,猶豫着用手指勾出來,反複擦洗兩遍,躺去她身旁。
人好像睡着了,但他想着他從旁人那裡學來的,說是同房後要溫存一會兒,猶豫着輕輕抱住她。
清沅猛然驚醒,皺着臉罵:“又來?”
“未曾,我隻是想抱你一會兒,你若是困了便睡吧,不必理會我。”
“哦。”清沅背過身去,繼續睡覺。
柯弈盯着她的背影看了會兒,輕輕将手放在她的手臂上,也合上雙眼。
喜燭燃盡,天光大亮,清沅緩緩睜眼。
身側的人已不見了,她瞥一眼自顧自起身去洗漱,見侍女從外進來也沒有多問。
“夫人,郎君在外面練拳。”
“哦。”她還以為他出去忙了呢。
侍女悄悄看她一眼,沒再說話,默默站在一旁服侍。
不久,柯弈也從門外進來,站在她身後,從銅鏡裡看着她:“祖母和母親讓人來傳話了,叫我們晚一些過去,到時一同用午膳。”
“嗯。”她和柯家兩位長輩雖不是太近親,但也未有什麼仇怨,況且她母親和柯弈母親還是閨中密友,她對她們倒是沒什麼意見。
柯弈在她身旁坐下:“我來給你描眉吧。”
她狐疑擡眼:“你會描眉?”
“不會。”
“哦。”那在這兒說什麼廢話?
“但我作過畫,我想和作畫應當沒什麼區别。”柯弈拿起眉筆,“我應當可以的。”
清沅有些不情願,臉都别開了。
柯弈朝侍女擺擺手,待人都走了,輕輕握住她的手,偏頭朝她靠近一些:“清沅,讓我試試好不好?若是不好看,我往後再也不給你畫了。”
她又瞅他一眼,将臉轉回去。
柯弈左右看了眼,跟做賊似的,未瞧見周圍有人,飛速在她嘴角碰了下,輕輕捏着她的臉頰,用眉筆在她眉上輕染。
她抿了抿唇,掀眼盯着他那副認真嚴肅的模樣,心中難免茫然:這人又是要做什麼?
“好了,你看看。”柯弈松手,将銅鏡舉到她跟前。
她想挑毛病,但掃過一眼,還真沒什麼問題,甚至挺好的,濃淡适宜,一點兒沒畫歪。
“清沅,以後我日日給你描眉吧。”
清沅微愕:“那不用了吧?我也不是日日都化妝的,等你上任了也沒這個空閑。”
柯弈放下眉筆:“那就往後休沐的日子,我給你描眉。”
“我也沒那樣愛化妝,你要是喜歡……”清沅垂下眼,小聲怼,“你要是喜歡可以給自己描。”
“那你喜歡什麼?”他不見生氣的模樣。
“我餓了,先用早膳吧。”清沅起身往桌邊去。
柯弈跟上,朝外吩咐一句,在她身邊坐下,給她遞帕子擦手。
她疑惑接過,低聲道:“以後這樣的小事還是讓侍女們來吧。”
柯弈頓了頓,又往她碗裡添菜:“我也不知曉你愛吃什麼,你若不想與我說,便告訴侍女,讓她們去辦。”
她抿了兩口粥,忍不住開口:“其實你不必這樣的,你是做大事的人,這些小事不用你操心,我自己也有手有嘴,想要什麼想吃什麼自己會解決,你不必将時光花費在我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