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城幾日未下雨,十月第一次下就是瓢潑大雨,雲城西高附近的小區來往車輛在雨勢急的情況下也不少。
候車亭遮雨棚下靠着一個少年,低着頭,手上拎着好些東西,臉上戴着個大黑眼鏡,額間細碎的發把眼睛遮擋住,但也能見優秀的骨相。
他此時一手提着購物袋,一手握着手機接聽誰的電話。
“你怎麼搬家也不跟我說一聲!你什麼時候來雲城的?現在住在哪兒呢?我都好久沒見你了,出來聚聚呗!”
喬奚捂住耳朵,額頭的碎發被風吹起一些,露出黑框眼鏡下毫無情緒的琥珀色瞳孔,眼角微紅,看着有些疲憊。
“一個學校,有什麼好聚的,不過這事還得謝謝焦叔叔,你幫我說一聲,爺爺說今天讓他來我們家吃飯,你來嗎?”
焦延長歎一聲:“你是不懂我們這個班的恐怖啊,請假去吃飯根本不可能,而且你們吃飯也得晚上吃吧,我爸白天都要上課,我晚上有晚自習,現在都五點了,不太行,我去不了了,不過你是明天來報到?那我算是有小道消息了?所以你在哪個班?”
喬奚看着雨漸漸小了,站直身朝右邊的彎道走去,他回答:“十二班。”
“我去!”電話那頭咋咋呼呼一聲,“跟我一個班,老天真是寵愛我,天降一個學霸給我!放心,我肯定讓你做我同桌,哥們别的本事沒什麼,人脈那是沒的說!我跟你說啊,十二班什麼都好,就是班主任有點神出鬼沒,還有,班裡有個人你千萬... ...”
喬奚聽着他說的話進了小區,保安大叔要了他的門鎖卡後放了人進去。
穿過小區大門,汽鳴聲遠去,他将手機貼在耳邊:“什麼?你剛剛說什麼——”
焦延:“我說班裡有個人,你千萬别惹,要是發生沖突了——嘟嘟嘟——”
喬奚看着關了機的手機,不耐地短啧一聲,把手機放到衣服口袋裡拎着東西快速往前走。
南方的城市十月份的太陽都下得比較早,周圍的路燈亮起來,比下午出去的時候還要顯得亮。
這周圍大都是獨戶,一戶一棟,分布比較雜,大都是帶院子的小别墅,稍顯的大的,就格外明顯。
喬奚新家旁邊就有個大别墅,周圍都是高牆,除了通往大門的路上能瞥見裡面的一個花園,其他什麼都看不見。
牆周圍有一些爬山虎,如果開了花,應該是很漂亮的牆面。
喬奚多看了兩眼,視線有點晃,眼裡泛着一點點白光,他眨了眨眼,吐出一口灼熱的濁氣,仰頭揉着太陽穴,額間的冷汗被帶走一些。
睜眼時,忽然瞥見旁的高牆上有個影子,看不清楚樣子,但能知道手上拿着個什麼東西。
對方從牆上跳下來的時候,東西砸到喬奚身上,喬奚被砸得晃了一下,接着心裡一陣悸動,耳朵裡都是嗡鳴聲,手上的東西全部撒落,然後是一陣寂靜。
他兩眼一閉,在人面前直愣愣地倒下了,毫無預兆。
雲城中醫院,值班護士拿着繳費單找到坐在輸液室内的兩個少年,她拿着筆在病曆單上些着什麼,時不時擡頭看一眼側過臉似乎在發呆的喬奚,偶爾問一句。
護士:“這還好是低血糖,砸的還是肩,砸腦袋上了就成腦震蕩了,以後小心點啊,發生沖突了别打架啊,有什麼事好好說不行嗎?”
喬奚剛緩過來,說話的聲音還有點虛:“沒打架,我們不認識。”
護士心疑地在兩人間又看了一眼,将筆夾衣服口袋上方:“那就不認識吧,你肩膀上的傷不嚴重,沒傷到骨頭,藥按時塗抹就行了,别拎重物,輸完液去二樓繳費,以後可得好好吃飯啊,低血糖也得重視,聽見沒?”
說完,她看着另一個少年,在對方藍白色的校服銘牌上看了眼。
“木同學是吧,你在這好好看着他,有什麼其他反應去旁邊叫我,我一直在,旁邊有熱水,渴了自己倒,打完針帶人去吃點東西,時常備糖在身上,别不當回事。”
護士說完了就走了,喬奚将腦袋轉回來,擡頭看了看藥瓶,還剩下好一些,他把手機掏出來,按了按,又煩悶地扣在了腿上。
旁邊的少年挎着背包站起身,喬奚就順着動作掀起眼皮看過去,瞧見對方藍白校服銘牌上的名字——木則。
那叫木則的家夥把帽子摘下,露出來的一雙深邃的黑色眼睛,對方右耳上戴着一枚黑曜色的耳釘,此刻歪頭看着喬奚一副看麻煩的表情,有點讓人牙癢癢。
“沒想到牆外面會有人,醫藥費我會出,還有你的那些東西,我轉你,就不在這呆着了。”
木則掏出手機,打開掃碼界面伸出去,卻不見面前的少年有任何反應。
“收款碼。”
木則冷着臉提醒了一下。
喬奚看着他,面無表情地将手機當着他的面按了一下後塞進口袋:“沒電。”
說完,看着木則皺起來的眉頭,動了動他微疼的肩膀,心裡一陣郁氣。
他略微不爽,沒正眼看回去。
“是你砸了我,我不是讨債的,你态度能好點嗎?要是那包再重點,恐怕就不是挫傷了,而且你那叫高空抛物,不走門非要爬牆,你在cos江洋大盜?愛好挺特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