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冰冷電子的催促下,江搖光終于移動了五米。
遊戲裡怕被系統判定挂機,她也會動一下鼠标讓角色換個地方站着。
“請不要挂機。”
唉?
“我明明已經動了呀!”
江搖光又開始來回踱步,嘴裡抱怨着:“倒是告訴我怎麼開啟主線啊,你不是系統嗎,剛進入遊戲總得有新手指引吧?”
“收到指令。”
“江搖光小姐,由于您是第一位玩家,系統贈送您一份福利,您獲得一次免費作弊劵。現在請選擇是否要使用作弊劵。”
“這個作弊劵有什麼用嗎?”
“系統會提供您一次作弊機會,如果您作弊成功,即可直接通關。”
“不過,作弊空間的任務難度較大,有可能會對玩家造成一定程度的心理健康影響,您是否使用本次作弊機會?”
江搖光已經躍躍欲試:“必須使用啊!萬一直接通關了呢?”
“收到。”
請您稍等片刻,倒計時結束後,根據系統提示行動。
“三。”
“二。”
“一。”
一陣巨大的吸力把江搖光吞進一個空白的空間,随後四周景象開始變幻。
“江小姐,您來到了天照國昌隆年秋二十四日。”
江搖光隻感覺突然身子一沉,像從高處落下來一般,直直地砸進了一個空間。
她掙紮着爬起來,發現自己在一個昏暗的類似地牢一樣的空間裡,但沒有囚籠,所有人都被鐵鍊禁锢,除了她。
“江小姐,你有十五分鐘的時間,找到十三歲的連懷瑾,将他抹殺,若是在這個階段抹殺成功,則不需要2000聲望值,也可直接通關。”
!
江搖光猛地一驚。還有這種好事?
相比起和這個人建立聯系,獲取信任,經曆一系列事情後将他抹殺,的确是現在在彼此不認識的情況下直接抹殺,心理負擔來得更小。
她意識到,此刻如果她不動手,後續的一系列任務,将是對她良心的深度折磨。
雖然現在的任務也确實挺沒人性的。
她目光掃視四周,隻見男男女女被鐵鍊拴住互相連成一片,脖頸、手腕、腳踝都被枷鎖禁锢。
他們每個人都瘦得皮包骨,幾乎沒有脂肪,薄薄的一層皮挂在身上,身體上也到處是烏紫淤青,定睛一看,他們的手腕腳腕被鐵絲穿入,絞綁着皮下的筋。
她不禁渾身哆嗦一下。
這究竟是個什麼地方?眼前的一切仿佛置身煉獄。
她要怎麼找到連懷瑾?
這裡的人都隻有一息尚存的模樣,如果連懷瑾是其中之一,真的還需要她動手嗎?
系統突然出現:“提醒玩家,您隻有十五分鐘,請把握好時間。”
她立刻打消了亂七八糟的想法,開始仔細觀察周圍人的模樣。
……
他們個個垂喪着腦袋,精神萎靡,甚至都沒發現她的存在。
她擡腳想走近兩步,帶起一片嘩啦水聲,低頭一看,才發現地面上有一灘液體,黏糊糊的,似乎還有點溫度,但是光線太暗,她瞧不出來是什麼液體。
惡心的濕潤感讓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記得系統好像說過,連懷瑾現在十三?
這也算一個有用信息,她可以靠外形排除一些不符合十幾歲少年的人。
她緩緩在昏黑的地牢中行走,每一步踩在地面,都發出黏糊的水聲,被捆住的人有的聽見這個聲音就開始渾身戰栗。
地牢中,她是唯一的動态,發出的任何動靜都異常明顯,如同針頭一般刺入這些人的耳膜,挑撥他們緊繃到極緻的腦神經。
江搖光實在是找不到人,隻好邊在裡面行走,邊小聲喊着“連懷瑾”。
“你是連懷瑾嗎?”
她走到一個看起來身形比較稚嫩的人面前,小心詢問。
片刻後那人緩緩擡起頭,江搖光瞳孔震顫,連連後退幾步。
隻見他身形雖然看上去也就十幾歲的模樣,擡起來的那張臉,薄薄的臉皮耷拉成一團,在下半張臉處形成深深的褶皺,已經不能用老态來形容了,更像是怪異的幹屍。
一陣惡心感襲來,她強行抑制住胃裡的翻江倒海,繼續尋找。
“連懷瑾?”
她提高了音量,控制在不過于大聲,又能讓周圍人聽到的程度。
喊了好幾遍,在她經過一個拐角處時,餘光中的人動了一下。
她敏銳地發現了這點異樣,立馬看過去。
隻見這人也被鐵鍊捆住,脖頸處的枷鎖比旁人粗一圈,麻布衣服破爛地挂在身體上,這和周圍人相比起來已經算體面了。
她走近兩步,試探開口:“連懷瑾?”
片刻後,那人似乎擡起頭來。
本來地牢内就沒什麼光亮,約莫十來米才有一盞燭燈,幽幽晃晃,現在又在拐角處,被擋了一大半光線,更是看不清楚。
她伸手摸到了面前人的頭,捧着他的臉,撩開他的額發,湊近仔細看。
遊戲中的連懷瑾雖然是成熟男子的形象,而且是二次元美型,但他有一個外貌錨點,就算現在變成了三次元,她也可以憑借這個錨點認出他。
她的手緩緩擡起他的下巴,摸索面前少年下颚的一寸肌膚,在利落的拐角處下滑兩厘米,手指停留在了那裡。
少年連懷瑾面對這突如其來撫摸般的觸碰,一時無法分辨面前人的來意是否善良。
江搖光找到了位置,腦袋探到他的脖頸間,将他的頭往一側扭轉,勉強讓光線透進來。
果不其然。
少年的下颚拐角處,有一顆極小的朱砂痣,在冷白膚色下尤為明顯。
她松開了他,淺淺勾唇:“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