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濃擡眸,對上謝未染的視線,“好。”
許是方才的尴尬還沒過去,謝未染總覺得對上黎青濃視線的時候渾身不舒服,于是立馬移開視線,走到床邊和衣躺下,順便還盡可能往裡挪了挪。
黎青濃站起身,不緊不慢地走到床邊,順手将頭上的發帶扯下。“要熄燈嗎?”
謝未染一擡眼,便看到如瀑的發絲從黎青濃的肩頭滑落,襯得她眼角眉梢多了幾分驚心動魄的味道。
心頭微微一跳,謝未染移開眼,含糊地應了一聲,“嗯。”
黎青濃轉過頭,前去吹滅那兩盞燭火,而後脫下謝未染的那件外袍,複又解開自己的外衫,隻留下裡衣,這才躺到謝未染身側。
因為夜裡太過安靜,黎青濃褪去衣物的聲音在謝未染的耳邊過于明顯,讓她耳根一片通紅。
謝未染背對着黎青濃躺着,心裡叫苦不疊,她絕對不是什麼登徒子,但是,奈何她是一個審美正常的同性戀啊,很難完全不為所動的好不好?
好在夜深後,困意将謝未染整個席卷,她很快就睡着了。
而黎青濃,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謝未染的背影,眸中滿是忖度,像是在思量這個人該不該留。
翌日。
謝未染醒來的時候,閉着眼睛坐起身,伸了個算不太上優雅的懶腰,一睜開眼,便對上了黎青濃含着幾分笑意的眸子,整個人登時徹底清醒了。
謝未染快速坐好,揚起一個和善的笑容,“你醒得好早啊,是不太習慣嗎?”
“沒有,我一向如此。”黎青濃淡聲說。
“噢噢。”謝未染應聲,非常迅速地下了床,所幸她身上的衣服外穿也完全沒有問題,直接避免了要在人前換衣的尴尬。
黎青濃認真看了已經下床的謝未染一眼,邁步朝她走過去。
“怎麼了?”謝未染略有幾分遲疑。
黎青濃在她的面前站定,伸出手為她理了下衣襟,表情格外認真,“不礙事,隻有我看到了。”
謝未染下意識低頭,發現自己的領口松松垮垮的,露了半截鎖骨,便點頭,哦,确實沒什麼事。
黎青濃因為謝未染這幅理所當然的樣子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但一轉念,這事兒與自己也沒多大幹系,何況确實沒有旁人看到,便沒再開口說什麼。
不過,謝未染倒是注意到了黎青濃身上還是那件被撕壞的衣服,隻是披了她的外袍,便忙從衣櫃裡找了件更符合古人審美的衣服,她們倆身形相仿,衣服倒是合适。
“喏,你先換衣服,我去拿早餐。”謝未染把衣服遞給黎青濃,便匆匆離開了。
黎青濃沒有拒絕,換上了那件白色的衣袍。
謝未染的衣服總是以簡單舒适為重,這件也沒什麼多餘的裝飾,甚至格外寬松,倒顯得穿它的人消瘦了。
黎青濃垂眸理了理袖口,指尖輕撫過細滑的衣料,不單是昨日那件,這件的料子也是不俗,這樣一個小地方,錢從哪兒來的?
沒一會兒,謝未染提着一個食盒回來了,剛一看到白衣的黎青濃,便脫口而出一句話,“很适合你。”
沒等黎青濃開口,謝未染便麻利地将食盒裡的早餐都擺在了桌上,而後坐下,“快吃吧,一會兒就該涼了。”
“嗯。”黎青濃應了一聲,在桌旁坐下,“倘若有需要,盡管提。”
話剛一說完,黎青濃便對上了謝未染含笑的目光,“放心,不會和你客氣的。”
黎青濃莫名從中窺到了些微妙的意味,但到底沒有開口,罷了,想薅羊毛就薅吧,隻要不過界。
一口粥送進嘴裡,黎青濃眸子又是微微一眯,放了糖,而且不是那種劣質的糖,不管怎麼看,這位謝姑娘的消費水平都和這地方十分不匹配。
黎青濃心中疑窦叢生,但能養出周洗墨那樣的孩子,她還是決定再給謝未染一次機會。若是直接讓人來查,那面上就不大好看了,也不一定會是更有利的方案。謝未染這個人的價值,還需要再評估一下。
大半個上午,謝未染都在翻一本冊子,面上的表情看不出什麼端倪。
而黎青濃,則從謝未染的書架上随手抽了一本,不知是看到了什麼,表情越發凝重。
興沖沖趕來準備嘲笑謝未染的彈幕一看到這情形都懵了。
“不是?等了一晚上,你就給兄弟們看這個?”
“這什麼歲月靜好讀書室啊?畫風突變是吧?”
謝未染自然看見了彈幕,但壓根沒打算理,視線掃到黎青濃手中的書時卻是一頓,“在看什麼?”黎青濃說要看書時倒是問過她,她隻說自取便好。
黎青濃擡眸,合上手中的書,将封面展示給她看。
《大廈是如何倒塌的》
在看到那行字的時候,謝未染的腦海中有無數個念頭飛過,不是,這都能讓她挑到?這破書名是謝未染自己安上去的,人家原書叫——《羅馬帝國衰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