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祉安問:“有這事嗎?”
這是宋汝瓷和穆鶴的學校裡流傳相當廣的說法。
宋汝瓷二十歲,他跳過級,今年讀大四,穆鶴和他同歲,大學二年級。
徐祉安比他們高幾屆,同校,畢業後沒有繼續讀研,繼承家業開了會所,手裡也有不少不為人知的灰色産業。
就比如那家引誘宋汝瓷萬劫不複的放貸公司。
“你跟着我,别動什麼歪心思。”徐祉安撥弄了下宋汝瓷的襯衫夾,垂着視線,慢條斯理,“讓我滿意,老老實實的,我說不定會替你還債……”
他的話頭頓了頓。
淺色瞳孔靜靜望着他。
徐祉安皺眉,尚未來得及回神,宋汝瓷已經輕輕推開他。
這隻手的力道依舊很柔和。
宋汝瓷微抿了唇,坐直身體。
宋汝瓷很清瘦,馬甲勾勒出流暢線條,迎面駛來的車開了遠光,刺眼的光亮像鋒利的細鋼絲,裁出分明剪影,也把這張臉照得仿佛淡白到透明。
「對對對。」系統幫忙舉着劇本,「表現得很好,再茶一點,現在開始替自己辯解,這樣你就掉進了他們的圈套,他們要錄下你漏洞百出的拙劣謊言。」
宋汝瓷記下來:替自己辯解。
系統鼓勵:「對。」
直播間還是沒什麼彈幕,這和平常不太一樣,但系統相信問題不大,宋汝瓷雖然是新人,台詞和動作卻都毫無差錯。
“我不是這種人。”宋汝瓷輕聲說。
他看着徐祉安,神情依舊很溫和,但這種溫和更像是天生的、對人過于寬容的秉性,是宋汝瓷的常态。
常态之下,仿佛有什麼在流逝。
“我在靠工作還錢。”
宋汝瓷垂着視線,頓了頓,又開口:“如果你不需要我,就停車,我回去工作。”
徐祉安的手指攥了下。
他沒意識到自己無意識的動作,依舊一動不動盯着宋汝瓷。
宋汝瓷并沒發脾氣,連不悅也并不明顯,隻是靜靜看了他一會兒,微側過頭,目光向下垂落。
垂落。
宋汝瓷不再看他。
不再靠近他、擁抱他。
直播間的彈幕這時候多起來,很急,看起來似乎是怕徐祉安在這一環就掉鍊子,瘋狂催促:【徐總快哄啊,渣男要脫鈎了!】
【給點甜頭啊!!】
徐祉安攥住宋汝瓷的手。
宋汝瓷的腕骨分明,硌着他的手掌。
兩人短暫沉默,這是輛相當昂貴的舒适型轎車,發動機的聲音很輕,車内空間靜得仿佛隻剩呼吸。
這樣過了一會兒,徐祉安終于出聲:“汝瓷。”
“我怕你跑。”徐祉安語速很快,“對不起,我不擇手段,用這個脅迫你,是怕你甩了我一走了之。”
徐祉安問:“你能原諒我嗎?”
宋汝瓷微低着頭,坐了一會兒,慢慢點了下頭,掙脫攥握翻過掌心,輕輕攏住徐祉安已攥得骨節青白的手。
彈幕總算松了口氣,盛贊徐總演技總算回春,好歹沒淪落到開局翻車。
“我原諒你一次。”
宋汝瓷說:“徐祉安,我們都是人,你不能踐踏我。”
徐祉安點頭,随口答應,但眉頭并未釋開。問題沒解決,宋汝瓷依然垂着眼睛,依然不看他,明明那種認真過頭的注視之前還叫徐祉安相當反感煩躁。
“汝瓷。”徐祉安說,“看我。”
宋汝瓷沒回應,也沒動。
徐祉安俯身,再俯身,握着他的手仰頭迎上這雙眼睛,不停尋找,直到看見自己在裡面的影子。
徐祉安幾乎半跪在了狹窄的座椅縫隙裡,固執地盯着淺色瞳孔。
宋汝瓷有些無奈地望着他。
過了很久。
宋汝瓷輕輕歎氣,抿了下淡色的唇角,主動翻過這一篇,擡起手臂。
徐祉安立刻撲過去将他抱住。
抱得很緊,勒在身後的手臂甚至有失而複得的力道。
徐祉安胡亂編了些被母親虐待折磨的痛苦,大肆說了一通,果然宋汝瓷有了回應,慢慢擡手也抱住他。
宋汝瓷輕輕摩挲他的後背、頭發。
那種溫吞的認真氣又藏不住。
他們這麼一路到别墅,宋汝瓷本來就聽不清徐祉安說的話,又暈車,不知不覺睡着,額頭靠在徐祉安的肩窩。
司機打開門,立刻有埋伏已久的富二代纨绔興沖沖擠到門口,商量好了,人到就動手,别墅門反鎖,他們要在徐祉安的别墅裡好好陪這個騙子玩玩:“怎麼這麼慢!老徐,你這次帶來這貨色——”
話才說到一半,這些纨绔就在徐祉安冰冷到仿佛殺人的視線裡僵住,拎着一堆亂七八糟的“助興道具”,喉嚨動了動。
宋汝瓷也動了動,張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