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辦公室空,找個位置坐下吧。”
察覺對方身影離自己愈發遠,甯琳微笑指着前邊:“到這兒來。”
沒躲成。
雲裳舒于心中長歎,怕被告知家長,企圖為自己找借口:“老師,我剛複學。”
“就一排單詞,今天課上剛學的。”甯琳毫不留情,過來将紙沒收,“跟你休學沒什麼關系。别磨蹭了,參加競賽的學生,等會兒還要過來呢。”
曲秋緩緩心神,也催:“趕緊的。”
被左右夾擊的雲裳舒,捏着池引月的黑筆,對着默寫紙發呆。她恍然想,要是能有個學霸來救救自己,那該多好。
“報告。”
熟悉的清冷音調響起,思緒如弦崩斷,原本低頭裝死的雲裳舒,此時終于從辦公桌前,揚起腦袋。
擡眸,四五名女生正往裡走。池引月站在相對較為末尾的地方,身旁是梁錦與其聊天。
甯琳訝異:“來得這麼早啊。”
梁錦最先回答:“對,這節體育課。”
得到老師贊許的目光,她抿嘴笑。而後捏着試卷,又與身旁人談論什麼,應是在問題。
視線停在兩人相貼的手臂,雲裳舒的眉眼無意識染上異樣。她捏着黑筆,墨水在堪稱空白的紙上暈染出突兀一團。
“雲裳舒,默完了嗎。”
嚓。
被墨浸染的紙張脆弱,稍微用力便出現窟窿。看着筆尖處戳出一小洞,被點名的女生悶聲:“還沒有。”
能夠感知到好幾縷視線朝自己投來。
雲裳舒咬着唇,向來高傲的她,在此刻竟再度将頭低下去。
“半單元,默了有二十分鐘。”甯琳邊找競賽卷,歎聲氣,“算了,你先回教室吧,給别人空個位。”
得以解放,本該是愉悅的。可此時,卻生出幾分不爽來。這份情緒因何出現,雲裳舒自己都琢磨不準。
拿起卷子時,她特意擋住唯一着色的漆黑部分。起身往外那刹那,餘光猝不及防睨見梁錦上揚的唇,似是嘲諷。
蓦然停住腳步。
“老師,我喜歡站着。”池引月話落後擡腿,走至方才雲裳舒所坐的那辦公桌。将手中練習放上去,微微彎腰,開始安靜寫題。
見對方依舊站在梁錦身前,背影都溢出無聲對峙。她再度啟唇:“過來,繼續坐着。”
紙張在手中快被捏碎。而捕捉到梁錦眼中的意外,雲裳舒同她一般勾起唇角,指間力度也松下來。
轉身,回到原位。
甯琳終于将競賽試卷,從書架最底下扯出來。她挑出五張,遞給離自己最近的梁錦。見她木讷,“拿着哪。”
繼而又對雲裳舒道:“那也行,你接着默吧。”
聽見這句,也不知是喜是憂。壓了壓略顯褶皺的白紙,女生繼續自己的裝死計劃。
須臾,辦公室内僅剩試卷翻面聲,除此之外,滿是靜谧。看着眼前的某隻腦袋,已經枕至胳膊睡着。無奈着,池引月不動聲色将那張默寫紙拿過來。
再睜眼,是下課鈴忽響。
醒來的雲裳舒,恍然以為自己還在家中睡午覺。揉眼,直到視線清晰,意識才慢慢回籠。
池引月已經離開。
見自己眼前隻剩空氣,雲裳舒撇撇嘴,抓起手邊的白紙想認命起身——
“喲,終于寫完了啊。”甯琳恰好走至桌旁,取支紅筆當場批閱,“錯一個,還可以。”
“訂正完抄十遍。”
而雲裳舒依舊是蒙的。紙上的字迹,與自己那草書極其相似。能夠看出對方有意模仿。
女生垂眸寫字的身影,此時鑽入腦中。回神之際,她語氣間無意識漫上細微笑意。
“老師再見。”
坐得腿麻,走路時針刺般疼痛。但雲裳舒卻一點兒都不覺得惱人。回到班級,她又盯着窗好一陣。直到自習課,身後柳念找她八卦,才将頭往後轉。
“你知道嗎,高三有兩位學姐正談戀愛呢。”
雲裳舒眨眨眼:“都成年了,也正常。”
“你知道她倆怎麼被發現的嗎?校服外套混着穿,連文具都是情侶款。”
怎麼有點耳熟。
她耳垂莫名燙:“萬一人家隻是......”
“雲裳舒,你的校服。”
話語尾音還未落下,班長便從門口走至她身旁,将衣服放于桌上。怔愣的瞬間,她想到剛才在辦公室。
池引月的身上,确實隻有一層薄短袖,并沒有穿她的外套。
好心被當驢肝肺。
磨着牙,雲裳舒将手中物揉成一團,随便塞進抽屜裡。
“隻是什麼?”柳念歪頭問。
“萬一,”女生抑着心中火氣,“人家隻是死對頭呢。”
“互相讨厭到極緻的那種。”
“死、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