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歡先是欣喜,繼而歉疚道:“但我現在,還沒辦法給你看我的真容。”
她不介意的擺擺手,“我要跟着你做事,還愁見不到你的真人嗎?”
蘇櫻想起什麼,悄聲道:“人家還在外面打架呢,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何歡也學她的樣子,小聲道:“那麼,你在這裡等着,我去助他一臂之力。”
待何歡離開,蘇櫻忍不住笑罵:“呸,學人精。”
……
“不必。”白衣劍客冷聲道。
他與柳餘恨和上官飛燕纏鬥不休,主要是因為上官飛燕無處不在的飛燕針,時常擾亂他的動作。然而,越是在困境之中,越容易突破,他并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何歡靜靜伫立在一旁。上官飛燕本不應該在這時候分心,可是,她卻忍不住望向何歡。
這個女人,在雨中的樣子,更加美了。美得讓人心生嫉妒,讓人想要跳起來挖爛她的臉。正巧,這時候她突然轉過臉來,沖着上官飛燕微微一笑。
上官飛燕自這笑容之中,好像看到了她的冷漠與譏诮。
劍身劃過人的身軀——是柳餘恨,柳餘恨替她擋住了西門吹雪刺來的一劍,他握住劍身,看向自己心愛的女人,“快……逃……”
在臨終時,他看到那人眼中的不加掩飾的嫌惡,看到她伸手将自己推向西門吹雪的劍身為自己争取更多的時間。
她曾經輕巧的如同一隻燕子,飛入他的心防;如今,也正如燕子一般,毫不留情的遠去了。
他常常念誦一句詩,“多情自古空餘恨”。可最後,他空洞的眼中,連恨都沒有留下。
……
上官飛燕在柳餘恨死後,急急運起輕功想要逃離,然而……嫉妒之情讓她殺了自己的姐姐,如今嫉妒也操控了她的腳步,倘若她朝遠離這二人的西邊逃走,尚有一絲活路。
她忍不住,她忍不住!她偏要向何歡沖來,一根毒針已經捏在她手中。
就算是死,我也要劃爛你的臉,我要你一起陪葬!
何歡神情古怪的看向自己送上門的上官飛燕。
他卸掉了這人的手腳和下巴,如今她隻能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在地下。
柳餘恨的眼睛,如今空洞的望着這邊,上官飛燕看過去時,又不免崩潰的破口大罵。
在上官飛燕惡毒的貶低和詛咒他人時,何歡也在看着他們,“七情六欲到濃時,原來是這麼可怕的東西嗎?”他喃喃,“路漫漫其修遠兮……我隻修一半就好。”
西門吹雪并不打算理會何歡,他輕輕吹掉了劍尖上的最後一滴血。
他的神情,再次變得格外的落寞。
世間百态,無怪如是……
何歡牽着被綁的嚴嚴實實的上官飛燕,無視她滿是惡意的眼神,同花滿樓和陸小鳳道别。
“托陸大俠的福,也讓我卷入了這種波詭雲谲的江湖案件之中。倘若後續有什麼進展,希望你能捎信告訴我,好了卻我被勾起的好奇心。”
“自然,隻是不知将信寄到何處才好?”
何歡揶揄:“陸大俠一夜沒睡,腦子不轉了麼?自然是寄給我哥哥。”
剛剛腦子裡還在想幽靈宮方位的陸小鳳尴尬一笑。
接着,何歡看向花滿樓,“石姑娘還好麼?”
“她已經沒事了,隻是仍然容易覺得疲憊,需要多多休息。”
“那就好……”
他們之前鬧的小小别扭,如今竟讓何歡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有些嗫嚅:“我已聽說了,你的靈蛇出岫用得很好……”
花滿樓好似根本沒有察覺,猶帶着微笑:“是你教的認真,我怕無法通過你的考察,勤學苦練了很久。”
他的态度帶得何歡也漸漸放松下來:“山高路遠,就此别過……我不便打擾,花公子替我向石姑娘問好吧。”
花滿樓點頭:“我會的。”
他微微一笑,牽着上官飛燕轉身離去。
那雪白的身影如同蹁跹的蝶,在晨光中漸行漸遠。
陸小鳳拍了拍花滿樓的肩膀。
“她好像誤會了,你不用和她解釋一下嗎?”
“什麼?”花滿樓茫然。
“她好像誤會你和石姑娘的關系了。”
花滿樓哭笑不得:“我看,你的确該回去睡一覺了。”
陸小鳳又問:“你真的不追上去?”
花滿樓微笑着搖了搖頭。
陸小鳳定定望着他,忽而朗聲一笑,“好,那你等我一下。”
說完,大紅色的披風就如同另一隻蝴蝶一樣,向何歡的方向追了過去,留下原地怔然的花滿樓。
他聽見陸小鳳的聲音:“何姑娘——等我一下!”
花滿樓側耳,卻已聽不見他們的聲音。
他将手摁在胸上,那裡,心髒依舊在如常的跳動着,并沒有加快或者變慢。隻是,每跳動一下,都有一絲澀意升起,直至充盈胸腔。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他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