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可以,工作就不用你操心了。”
曾程有些高興:
“你找到工作啦?”
“沒有。”楚沉不欲多說,隻含糊道,“最近在忙。飯以後再說。”
挂了電話,楚沉耳朵一動,幾秒後,就見辜蘇推門進來。
二人視線相對,辜蘇率先垂下眼簾,去整理自己的手提包,準備出門。
楚沉突然問了句:
“那天為什麼不來接我?”
辜蘇擡頭,随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出獄那天。
她走近他,在楚沉略微不自在的目光中,在手機上打字,舉給他看。
【那天我喝醉了。】
這話不假。
是穆盛洲不讓她去接,把她灌醉了。
想到這裡,她的思緒又略微偏到了醉酒翌日,她在穆盛洲床上醒來的那一幕。
從前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現在知道了他和楚沉之間的恩怨,她隐隐約約反應過來。
楚沉在意什麼,他就要毀掉什麼。
如果不提前跟楚沉攤牌,等到穆盛洲那邊提,她就會失去澄清的機會,變得極其被動。
辜蘇暗中捏緊了衣角,看向楚沉的眼神帶了點忐忑。
楚沉坐起身,在一陣吱嘎聲中,靠在床頭,面色冷淡:
“是不能來,還是不敢來?”
辜蘇眸光微顫,下意識别開視線,展露出要逃避的意思,下一刻,就被攥住手腕,身體被迫前傾。
手機從手中掉下,滾落床單,屏幕向上。
她不得不擡起一條腿壓在床邊保持住平衡,才不至于跌到楚沉胸口。
二人都在暗暗用力,沉默地僵持着。
最先服軟的是辜蘇,實際上,即使她不肯服軟,體力也堅持不了多久——楚沉此時隻是沒用力,如果他認真起來,辜蘇沒有一絲一毫反抗的可能。
她松了力道,任由自己跌進對方懷裡,手忙腳亂地扶着他結實胸口,撐起身子。
後者低頭冷冷地看着她,視線在她臉上逡巡,像是在尋找她不曾說出口的答案:
“辜蘇,回答我,是你喝醉了不能來,還是不敢面對我,不敢來?”
辜蘇伸手要去拿手機打字,身形不穩,觸到了開屏。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和何助理的聊天記錄就這樣被點開,最新一張照片,正是她閉着眼,靠在男人胸膛的樣子。
她蓋着被子,但露出被子的白皙肩臂,和男人精壯的深色胸膛,落在她腰上的手臂,都暗示了二人之間發生過什麼。
楚沉視線不經意一瞥,便看到了照片,下一秒,照片被一隻纖細的手慌慌張張擋住,她抖着手指按了熄屏,下一秒,卻被奪過手機,楚沉擒着她的手指,強制摁在手機屏幕,那張照片于是更清晰地展示在他面前。
楚沉第一時間點開放大,去确認那女人的側顔。
可不管怎麼看都是她。
而她身邊的那個人,身材健碩,肌肉飽滿,不亞于他。
沒有照到臉,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是他自己。
她和何助理的聊天記錄被删得幹幹淨淨,隻在楚沉出獄的第二天,何助發來了照片和一句明顯受穆盛洲指示的話——
“你過夜費忘拿了。”
緊跟着的是一筆大額轉賬,可她沒領,這麼多天過去,已經原路退回去了。
這句話不過是為了再羞辱她一遍罷了,以辜蘇的性子,即使無法反抗,也絕不會乖乖受辱。
楚沉盯着那張照片,一時間,什麼話也沒有說。
直到辜蘇不安地上手揪了揪他的衣袖,他才像剛回過神來一般,啞聲問:
“多久了?”
辜蘇隻猶豫了一秒,就聽等不到回答的楚沉爆喝:
“你跟他多久了!?”
她被吓得肩膀猛地一顫,連忙搖頭,急促搖頭。
“不說?你要包庇他?這人是誰?!回答我!”楚沉喘着粗氣,要她回答,“說話!你感冒還沒好嗎?嗓子是金子做的,說句話這麼難?還是說你在跟我甩臉色,不願意跟我說話!?你有什麼資格甩臉色?你——”
話音戛然而止。
在他說出第二句話的同時,辜蘇就已經紅了眼眶看他,撐在他胸口的手,也不受控地顫抖着。
辜蘇兩三下扯掉圍在脖子上的絲巾,動作粗暴得細膩的脖頸被摩擦出紅痕。
就在那纖細白皙的脖頸之上,偏左側的動脈位置,橫亘着一條一指長的猙獰刀疤,即使過去八年,也不曾減淡,可見當年傷口之深。
曾經刀口上舔血過活的楚沉自然明白,這一刀是多麼兇險。
他白了臉色,下意識伸手要去觸碰那道傷疤,想問問她怎麼回事,疼不疼,誰幹的。
可下一秒,辜蘇就拍開了他的手,連絲巾也不要了,轉身跌跌撞撞沖出房間。
那道纖瘦影子,就這麼消失在了楚沉震顫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