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狄喆糾結猶豫之際,沈宴冬等到不耐煩,更緊地握住他的手不放,壓抑地,無奈地說:“小喆,我知道你怪我。以前你那麼喜歡我,我卻不知珍惜。要是能夠回到過去,我一定會罵醒那個驕傲自滿的自己。”
沈宴冬輕聲述說起來。
狄喆怔忡須臾,茫然而小心地擡起頭來看着他。
兩人目光相接。
沈宴冬接着說:“在遇見你之前,我從未喜歡過任何人,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有感情的。”
他不自覺地皺起眉,抿唇一頓,好似在苦惱不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那天晚上過後你就不見了,你什麼都沒說,一開始我不知道你是抗拒我,我還很快樂,心想着下一次和你的見面,暢想我們可以怎樣渡過這個暑假。”
“直到聯系不上你我終于慌了,我找了你的朋友、父母,還有老師,他們都不肯告訴我你在哪,他們還很納悶,覺得是我辜負了你。”
面對沈宴冬幽怨的目光,狄喆良心過意不去:“呃。”
這幽怨急轉直下,又變成微微帶刺的怒意:“我沒有向他們解釋,小喆,我就任由他們這樣誤會我了。這讓我自己也感到很奇怪。我明明是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
“我起初真的很生氣,非常生氣,我想,你為什麼能這樣?自顧自地非要喜歡我,又自顧自地不喜歡我了。世界上怎麼有你這樣自私任性的人呢?”
這事是他做得不地道。
就算不喜歡了,也應該和沈宴冬說清楚才是。
道理是這樣……但當時,直覺引導他直接逃跑為好。
“我想,要是讓我找到你,我一定要狠狠訓斥你一番。”
“可是,到後來,我一直找,一直找,也找不到你在哪。我真的很害怕再也見不到你,我又向神明祈禱,隻要能讓我再見到你就好,我不敢生氣了。”
“我這個人,無論做什麼都要講究邏輯,必須有個原因。唯獨在喜歡上你這件事上怎麼也找不到道理。就是因為這點想不通,害我猶豫了兩年。可能就像你說的那樣,喜歡了就是喜歡了,不需要理由。”
“我現在向你認輸還來得及嗎?是你說得對。”
說到最後,幾乎是在歎氣了。
充滿了無可奈何。
沈宴冬的态度,宛如對他慢慢地低下了高貴的頭顱,問:“别再逃避我了,小喆,我真希望你還能像以前那樣喜歡我。”
“……可要是你不想再回到那個樣子,那麼,換作你來接受我喜歡你也行,好不好?”
他問了兩遍:“好不好?”
狄喆心尖灼燙,無措。
沈宴冬的溫柔讓他無所适從。
曾經的沈宴冬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尊端坐高台的金漆佛像,他每日掏出自己滿心滿眼的喜歡,盡數供奉,在單方面的愛意中,把對方一點一點設置成了自己的完美幻想對象。
結果,當沈宴冬做出了不符合他設想的事時,他才大失所望。
狄喆其實很少會考慮得那麼深刻,眼下也是被沈宴冬帶着節奏走了。
他心慌歸心慌,卻也沒有再稀裡糊塗地答應下來,摸索着自己的心說:“我現在有點搞不清楚了。”
換作沈宴冬着急起來:“我是還有哪裡說得不夠清楚嗎?”
狄喆搖搖頭:“不是,我是有點弄不清,我到底有沒有喜歡你了……”
話剛開了個頭,還沒說完呢。
狄喆就看見沈宴冬臉色巨變,明明一秒之前還很溫柔,卻瞬間無比陰鸷。
狄喆都覺得他想拿鐵鍊把自己給囚/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