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動靜還是驚動了外屋的人,田彩輕聲問道:“夫人,您是醒了嗎?要不要喝點水。”
衛姜喉嚨幹的泛疼,她嘶啞着聲音應了。
喝了一口熱水,身上暖和一些,她就這麼抱着不放,她擡頭看了一眼田彩。
田彩被打量的不知所措,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不敢出聲。
“你下去吧,這裡不用服侍了。”衛姜聲音還是有些幹。
田彩看了一眼被夫人緊緊握住的杯子,猶疑片刻還是聽話地出去了。
衛姜就這麼呆坐到天光大亮,也許是那夢讓她受到了影響,所以才會喚起一些記憶殘片。
金烏升起時,衛姜整理好心情叫了人,聽到屋裡有動靜,侍女們都齊齊松了口氣。
她們生怕夫人犯病,佩兒看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詢問是否還進宮。
“當然。”衛姜轉過頭回她。
這也是一樁好處了,有了那些記憶,進宮倒是不那麼可怕了。
“少奶奶來了。”
話音剛落,陶氏已經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見藍心正在幫衛姜梳頭,她躊躇片刻,準備硬着頭皮上前侍候。
大家最怕的就是幫她梳頭了,以往陶氏因為這個挨過不少打。
藍心猶豫了片刻,還是把梳子和位置讓給了陶氏,衛姜剛好擡頭發現了。
“兒……兒媳侍候娘。”
見她一副要哭的表情,衛姜在心裡唾罵着原主,到底是怎麼折磨了人家,才讓别人一見她就吓哭。
“不用了,讓藍心來吧。”
陶氏對上衛姜打量的眼神,臉色一下子白了,後退兩步就挺着肚子跪了下去。
“兒媳錯了,是兒媳做的不好。”
我去,衛姜跳了起來,一下子把她拽了起來,衆人反應都沒有她快。
陶氏是真的害怕,整個人都在輕微發抖,特别是被衛姜拽住的胳膊,僵硬着不敢動,她整個人往後縮,是想要保護肚子的姿态。
衛姜真的是要罵娘了,她使眼色讓陶氏乳娘還有藍心來扶住她。
“你肚子這麼大了怎麼能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她朋友肚子像陶氏這麼大的時候,彎腰都不敢,這陶氏你說身體不好吧,她還敢下跪,不過也可能是太害怕了,顧不上。
想到這裡,衛姜想給自己兩巴掌,當然是打原主,是個人嗎?
“扶少奶奶坐下。”衛姜讓人給她搬來座椅。
陶氏不敢坐,“我還要侍候娘梳洗。”
“這麼多人呢,不用你來。”見陶氏要哭,衛姜趕緊找理由,“藍心知道我要梳什麼樣的,你不會。”
陶氏這才安下心來,整個人都懸在椅子上,不敢坐實,隻堪堪挨了點邊。
她害怕衛姜,有戒備心也正常。
衛姜看了眼天色,問她:“你吃東西了嗎?”
陶氏一下子怔住了,心虛地咬嘴唇,迎着衛姜目光,她大着膽子搖頭。
每次婆婆這裡都要侍候大半日,她如今身子重熬不住,乳娘便讓她提前用了幾塊點心壓壓肚子,難道是被婆婆發現了,準備用這個事整治自己嗎?
就說婆婆今日怎麼忽然性子變了,原來在這裡等着她,陶氏眼淚大把大把地流,可如今她都快生了,她就是受得起婆婆的打罵,孩子也受不住,她隻能大着膽子不承認,已經吃下肚子了,婆母總不能剖開她肚子看吧。
衛姜從銅鏡中把她的神色看的一清二楚,陶氏的乳娘也是一臉焦急的神色,還有什麼不懂的。
“給少奶奶端碗粥來,我這裡還要一會兒,别餓着我孫子。”
衛姜故意看了看她的肚子,好像在說今日的反常都是因為陶氏肚子裡的孩子。
這話也讓陶氏放松了下來。
“你以後也不用來這裡侍候,生完孩子再說吧。”
陶氏一臉不敢置信的驚喜表情,她首先是回頭去看乳娘,見乳娘給她瘋狂使眼色,陶氏反應過來。
對着衛姜行了個禮,“多謝娘體恤,我不累的,侍候娘也是應該的。”
為了不讓人懷疑,衛姜冷着個臉,故作兇狠道:“你累不累有什麼打緊,别連累我大孫子。”
三十二歲,未婚大姑娘,一口一個大孫子,衛姜都覺得自己有點瘋狂了。
見到婆母發怒,陶氏果然不敢多言。
用過早膳後,陶氏送衛姜出了門,馬車朝宮門駛去,直到看不見身影,她的乳娘才小心翼翼托住她的手臂。
“這是好事,少奶奶不必愁苦,您以後就安心在院子裡養胎。”
她倒是想,可婆婆是進宮去的,每回她從宮裡出來都會心情不好,這次難保不是一樣,就怕帶着氣回來,又要找自己麻煩。
她握緊了乳娘的手,心裡擔憂不已
“那您今日不出院子了。”
縮在自己院子裡,夫人總不會來兒媳院子裡撒氣吧。
陶氏咬唇,決定按乳娘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