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是京中一等門第,最初是太宗禦賜宅邸,後來幾位國公又擴建了些,如今前後各占了一條街,整個府邸分為上中下三路,每一路都是五進的院子,為的就是讓子孫在一起住的寬敞些。
到了這一代,蘇老夫人給老國公生了三個兒子,可惜老三早逝,如今隻有老二跟着大哥依舊住在國公府。
如今這諾大的府邸就住了兩房人,蘇國公隻有一兒一女,蘇家二老爺如今膝下也隻有一女,倒是顯得子嗣凋零了些。
蘇老夫人得知幼子的死太過傷心,管起門日夜禮佛,就連家人都見不到她幾面,并别說外面的人了。
之前她隻聽别人說過衛姜這位縣主的為人,但卻沒有怎麼見過,不過她心裡卻是猶疑的,就是那人人都說好的人照樣背地裡也能幹出那丢人顯眼的事情,這人人都說不好的,也未必就真不好。
如今一打照面,她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這眼神堅定,帶着一臉笑的女子怎麼會真是那蠻橫潑才。
“這是有幾個月了?”老夫人笑着地看向她的肚子問道。
“六個多月了。”
衛姜手摸了一下肚子,有些難為情,這旁邊還站在老大一個兒媳婦,這肚子又揣了一個,隻怕等下就要問道孫子了。
老夫人打量了她幾眼,點頭道:“你這懷相好,以後好生,不是說你今年添了孫兒。”
她又看向一旁的陶氏,“這是你兒媳吧,長得可真标緻。”
說着就要賞她東西,陶氏推脫不掉隻能接了,誰知老夫人又讓人送上一個禮盒說是給孩子的,這下陶氏不敢接了,看向衛姜。
衛姜:“老夫人,這可不能收,他小孩子家家還不能收這麼貴重的人。”
一般人家都有些講究,孩子出生後就會請高人看看八字,老夫人也是動的,她笑呵呵讓人打開:“不是什麼貴重東西。”裡面放着的是一個銀項圈。
這錦盒她是昨日裡就讓人備下的,若是衛姜真如傳言那般她也就不送了。
老夫人畢竟是長輩,且也确實不是什麼貴重之物,衛姜隻能讓陶氏收下:“早知道我就該把他抱來給您磕頭,倒是白受了你的賞。”
“這天熱也别折騰孩子了,下次有機會再抱來給我瞧瞧。”她看向衛姜身後:“怎麼就你們婆媳過來了,窦大人是大忙人,你兒子怎麼也沒來。”
衛姜笑道:“怎麼?老夫人是擔心我們婆媳吃的少,搶不過她們?”
這俏皮話惹得衆人大小,老夫人也忍不住了,直說她促狹。
衛姜:“景哥兒回書院了,所以今日才來不了給您拜壽。”
老夫人點頭:“讀書重要,這壽不壽的也就那個意思,其實我……”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咽下了要說的話。
旁邊的徐老夫人問衛姜:“景哥兒可是明年要下場?”
“我也不知道,我不管這個的。”
這是她今天說的最真的話,可惜沒人相信,那些跟着婆婆一起來的年輕媳婦都偷偷打量着陶氏。
以前都同情她的遭遇,覺得她遇到的婆婆難纏,怕是難熬,如今她婆婆改了性子,她們心裡又有些不是滋味了,有些嫉妒了。
婆婆是縣主,公公是重臣,如今丈夫也上進,以他窦景的才學和家世,不就是鐵闆釘釘的新科進士,她怎麼命這麼好?
老夫人看着衛姜婆媳和衆人笑着應酬,你來我往,把無數機鋒消解在輕柔細語中,她有些惋惜,其實一開始她是想替大兒子求衛家女的,隻可惜缺了點緣分,那時的衛姜一眼就看中了窦紹。
事實也證明她衛姜的眼光不錯,這個男人沒選錯。
“老太太,賀家大夫人來給您拜壽了。”嚴氏帶着一行人走了進來。
葛月也混在賀家女眷中,有些人竊竊私語,畢竟葛月搬出賀家的事也不是沒有風聲,不知道怎麼今日她們又一起來了。
想到蘇家和信王的關系,又想到這位葛姑娘和信王的糾葛,有些人竟覺得快有好戲看了。
“正好,宮裡的賢妃娘娘說葛姑娘如今一個人住在外面也孤單,讓我們多帶她走走,我想着老太太這次辦壽宴,索性帶她一起來沾沾喜氣。”
這話說的漂亮,也解釋了葛月為什麼會來這裡,若是說是蘇家邀請的,衆人更會覺得奇怪,隻會覺得蘇家重視葛月和信王的糾纏了,認親後蘇家和葛月的名聲怕是會被人說嘴。
這樣安排确實巧,蘇家也是費了心的,不知道是皇後的意思,還是老夫人的意思。
衆人都在打量葛月,隻有衛姜先是偷偷看了一眼既然認回女兒的嚴氏,發現她并不激動,甚至有些冷淡,而且衛姜發現,她的臉色并不好,雖然有脂粉遮蓋,眼底的青黑依舊可見。
“縣主?”
聽到老夫人的叫她,衛姜的思緒收了回來。
隻見老夫人把窦明叫了過來:“今兒就讓明兒招待你們吧,我們兩家是親家,你也别客套,當自己家一樣,照顧不周你可不要怪罪。”
考慮到衛姜是孕婦,老夫人安排可謂貼心。
嚴氏上前準備攙扶蘇家老太太,卻被躲開了,這一幕剛好就被一旁的衛姜瞧見了,她動了下眉頭,這蘇家婆媳今日都有些怪?
難道要認回自家孩子太激動了?
“嬸嬸,我們是去我院裡坐坐還是也去戲樓那邊聽聽戲。”
去後院可就錯過好戲了,這可是名場面,她怎麼能不在。
“去戲樓,找個……”想到葛月跟賀家在一起,“嗯,跟賀家人近一點的位置。”
近水樓台先得月,她靠近女主好看戲
這是什麼說法,難道嬸母是有事要找賀家?
衛姜看向身邊的陶氏:“我剛見你母親和嫂子也到了,你去找她們說說話吧。”
陶氏也想去,可她看一眼婆母的肚子,搖頭道:“我跟在娘身邊吧。”
“行了,讓你去就走,你跟在我身邊也不自在。”
陶氏還是有些怵她,見語氣稍重些她依舊心裡害怕,再也不敢多說,隻一個勁地托付窦明多多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