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膝行幾步,皇上手剛要動又強忍着頓住了,太子靠近他,低頭請罪:“兒臣錯有三。
一錯,父皇早就交代過南下查案要謹慎行事,我卻疏于約束讓案子内情洩漏,賬冊丢失,二錯,奸人煽動百姓卻不能早早預料,差點釀成大禍,三錯,親入險情緻使三弟為我受傷。”
皇帝氣極,擡腳就要踹他,可半路還是收了回來,指着他罵道:“難為你還知道什麼自己錯了這麼多,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把自己這個太子當什麼,馬前卒嗎?”
信王在皇帝要動腳時想要趕過去替大哥擋,但聽到父皇罵太子不愛惜自己,他又默默回到原先的位置,怕被遷怒,他那個時候根本沒想起大哥該先走,甚至覺得大哥不愧是太子,好樣的!
“你看看你三弟受得傷,都是為了替你擋刀。”
倒也沒有那麼誇張,那個時候暴民直沖他和太子方向來,信王那個時候腦海裡隻想着大哥不能出事,大嫂還懷着身孕呢。
皇帝怒其不争,狠狠地指着太子的頭:“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英勇,特有儲君風範,要是信王沒有及時帶來援兵,你想過後果嗎?”
太子小聲回了一句:“是兒臣的錯,但我相信三弟,更相信朝廷的兵馬。”
皇帝氣的發蒙,轉了圈不知道說什麼:“滾回去,既然知道自己錯了,那就要認罰,太子反省三月,無诏不得出東宮。”
“兒臣領罰。”
“父皇……”信王急了,太子是儲君,被關在東宮三月,朝臣看在眼裡會怎麼想,他抓住皇帝的衣袍,替太子求情:“父皇,主要錯在我,是我沒勸大哥,你罰大哥别的好了,他是太子,豈能不聽政。”
皇帝幽幽地盯着他,“我看他也聽不明白,還是在東宮多讀些書,你這次立了功還受了傷,外面的百姓都誇你呢,你想朕賞賜你些什麼好?聽說你和蘇家剛認回來的女兒倒是關系很好,不如我把她賜給你做王妃。”
信王被皇上猝不及防的話說的呆住了,有些回不過神來。
“父皇……這事和三弟無關”太子朝皇上搖了搖頭,又拉了信王一把,低聲道:“我沒事,别觸怒了父皇。”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撫他。
皇上看了一眼太子,又探究似地看向信王,見他全然不知的模樣,和緩了語氣:“行了,你們下去吧。”
太子拉着信王走到殿門口,回過神的信王對皇上道:“父皇,我和蘇二小姐是好友,不是您想的那樣……”
敢情他是去想這事了,皇上不由地發笑,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他揮手讓他們走。
延慶宮
貴妃正在和兒子下棋,門口的宮女得到小太監的禀報走了進來。
“娘娘,太子回東宮了?”
貴妃關切問道:“皇上可有什麼旨意?”
那侍女低頭道:“說是皇上發了好大的火,讓太子閉宮讀書。”
貴妃臉色都變了,立馬起身追問:“多久”
“三個月。”
這麼久,看來太子這差事辦的皇上極度不滿意,這也是貴妃早就猜到的,隻是沒想到皇帝會罰這麼重。
對太子來說,不能入朝議政,豈不是告訴大家東宮不穩了。
貴妃急的團團轉,回過身卻見兒子還有心思在下棋,她走過去打亂了棋子:“你還有心思下棋,東宮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快想想辦法,你去找你父皇求求情。”
潞王低頭把玩着手中的黑子,臉上依舊溫和,“父皇正在氣頭上,我現在過去也無用。
貴妃可不接受這理由:“你都沒去怎麼就知道沒用了,早知道皇上見太子的時候我也讓你去了,你在場也能替太子說幾句好話,也不知道信王到底是怎麼回的,怎麼讓太子受這樣的罰,皇上可從來沒罰過太子。信王不過立了點小功,皇上……”她又搖頭,低聲囔囔道:“不會的,皇上最是敬重先皇後了。”
“先皇後對我們母子有大恩,太子是你的兄長也是儲君,你一定要幫他,過些日子你找個機會去皇上那裡求個情。”
潞王沒有出聲,貴妃又重複了一遍,他笑着點頭:“母妃放心,我這個當弟弟的一定會幫他的。”
“這就好。”
貴妃母子在說太子的事情,同一時間賢妃和兒子也在說這事。
賢妃聽到太子被罰,心裡還有些高興,但得知兒子為給太子求情,沒有要皇上的賞賜,牙都咬碎了。
她長長地指甲狠狠地戳在信王額頭,“你是不是傻掉了,你娘這麼聰明的人,怎麼生出這麼傻的兒子,他是太子用的着你求情,你好不容易在皇上面前長一次臉,現在好了。什麼也沒撈着。”
她看了一眼兒子,又嘲諷道:“也不是什麼都沒有,撈了一身傷回來。”
信王不滿母親這個樣子,好像看東宮笑話一樣,“那是我大哥,母妃,你說的都是什麼話。”
見兒子發脾氣,賢妃見好就收,輕輕為兒子上藥,“還算你聰明,沒有答應皇上,蘇家那二丫頭哪裡配得上你,娘給你找個更好的。”
“娘,阿月很好的。”信王覺得阿月太好了,自己若是不能給她幸福就這麼娶了人家,那是害了她,他想和阿月再好好談談,若是……若是她依舊想要嫁給他,那他一定會想辦法給她幸福,努力去做好她的丈夫,對她好一輩子。
半個月後,窦紹也從江南回來了,竟然還給衛姜帶了很多江南土儀。
剛從宮裡出來,窦紹就抱着女兒不放手了,可惜小衛兒早就不記得他是誰了,目光中帶着嫌棄盯着這個男人,見他表現還行,她便賞個臉讓他抱一抱。
窦紹看着女兒又看了一眼旁邊翻看東西的衛姜,“一個月不見,她變了個樣,長的和你很像。”
衛姜翻了個白眼,哪裡像了,明明是照着他長得,也就一雙眼睛像她。
“對了,皇上說是太後念着你,讓你明日進宮呢。”
衛姜停下試戴首飾的手,轉過身看他,“發生什麼事了?”
窦紹驚奇于她的敏銳,小聲道:“東宮今日好像叫了禦醫。”
衛姜心裡有數了,“那我明日帶窦衛兒一起去。”
太後和皇上還沒有見過她呢,有個小孩子也能活躍下氣氛,而且衛姜還知道,皇上肯定會很喜歡女兒。
她如今做了母親,有些事情總要為女兒打算一些,這個時代皇權至上,若是能得到至尊之人的寵愛,小衛兒的未來會比一般人恣意些。
“這丫頭倒是會長。”衛姜點頭捏了捏女兒粉嫩嫩的臉蛋,眉眼像極了窦紹,偏偏一雙眼睛随了她。
衛姜湊近憐愛地親了一口,轉頭正要對窦紹說什麼,偏偏窦紹也低頭看着母女,她這一轉頭就直接一路擦到他的耳朵
衛姜的臉騰地就紅了,下意識伸手推了他一把,推過後反應過來他還抱着個孩子,又出手去拉,好在窦紹下盤穩,女兒穩穩抱住了。
見他沒事,衛姜繃着一張紅臉,裝作無事發生出了門,窦紹能感覺到她腳步驚慌。
他騰出一隻手摸了摸嘴唇,回味剛剛那稍縱即逝的香軟觸感,想到她剛剛那驚恐的模樣,窦紹嘴角翹起,眉眼都是笑。
“猜猜你娘會躲多久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