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做過一學期同學罷了,甚至不是同專業,”顔洛君聳了聳肩,假裝沒看懂她的弦外之意,“沒什麼好說的。”
“這可就不對了,”凱瑟琳繞了半圈,伸手來攬她的肩膀,“當代策展和藝……你們專業叫什麼來着?好吧,不論是什麼,多相似啊。”
顔洛君不動聲色後退半步,躲過了她泛着煙草氣味的擁抱,對安娜說:“看吧,真不熟,她甚至不記得我的專業。”
安娜拉了拉凱瑟琳的袖子,将她帶回到自己身後,對顔洛君笑了下:“我相信你,很高興認識你,埃莉諾。你看上去很眼熟,我想,我應該在藝術論壇上看見過你。”
“來自華國的裝置藝術家,可有名了,是吧?”凱瑟琳插話道。
“或許隻是錯覺,”顔洛君冷靜地道,“你們看亞洲女孩,不是一向都覺得樣貌相似?”
“那可說不準,”安娜看了看前邊兒往下一個展廳的路口,果斷選擇與顔洛君走的方向不同的一個,“我們先走了,祝你玩得開心。”
總算走了。顔洛君松了口氣,摸出手機下意識給姜舒言發消息:你猜我看見誰了?
等了半天沒等到回複,她才忽然反應過來她和國内有着整整七個小時的時差,這個點在國内算是早上,姜舒言不可能起這麼早。
算上整個熟人圈子,會起這麼早的也就隻有……
她暫時還沒想好如何面對,迫使自己忘掉了這一環。
可是博物館人多也有人多的壞處,場館内空氣流通不暢,沒逛一會兒就悶得難受。顔洛君解了大衣扣子,脫離人群在角落的自動販賣機裡買了杯比她命苦的冰美式——真的很難喝。
回吧,又要重新擠進人流;不回吧,似乎浪費了門票與期待。每過一個地方都第一時間直奔博物館,顔洛君這時候回想起本科,也會想起讀碩士的時候,假期拖着22寸行李箱滿歐洲跑。
走過很多很多城市。
于是再走進第二個展廳,人數總是逐漸減少的,好像到後來遊客都會逐漸對展品失去興趣。其實又有多少觀者真正欣賞、去解讀展品呢?當博物館成為一個面向大衆的展覽空間,它必然承受諸多不同的注視。
——後果就是走出來的時候頭更暈。顔洛君捏了捏那杯沒喝完的美式,已經從冰美式變成常溫,能在這樣冷的冬天變成常溫,室内溫度着實有些高了。她從最後一個展廳出來,小腿肌肉有些發酸。
早知道還是應該在咖啡廳裡坐一會兒。
逛展是個體力活兒,尤其是博物館的展。藝術展好歹展品大小各異,多數時候都有不同的欣賞角度,而文物展卻大多數都被關在玻璃展櫃裡,需要在人群中努力低頭湊近。
她有些餓,這個點吃晚飯也算不上早了。博物館出口就有甜品站,文物模樣的蛋糕——她上回在江市吃過一次,難吃得記憶猶新。
挑挑選選買了盒拿破侖蛋糕,剛出爐酥得掉渣,一路都得拿紙巾接着吃。有點狼狽,不過反正沒人認識她。她在博物館門口掰了碎屑喂鴿子,被人從身後拍了下肩。
半生不熟的煙草氣味。
條件反射先是捂緊了手包,盡管裡面隻有一步手機和少量現金。但她眼神轉過去,餘光瞥見末端閃着紅色細微火光的一支女士香煙。
這個款她見過,好多年了都沒變,帶櫻花爆珠,甜兮兮的。
記憶中閃過一些片段,不合時宜,剛才都沒能想起,畢竟巴黎室内禁煙已經很多年。
她沒完全放松下來,走了兩步拉開些距離才轉身:“把煙掐掉。”
“為什麼?又不是室内。”凱瑟琳吐出一串煙圈,顔洛君半眯着眼睛,揮手讓它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