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祜祿眼眸中透出了冷意:“正是如此,這兩件單來一件都還好說。如今湊到了一起,隻怕是李側福晉那邊便是立刻要深信不疑了。往日裡她為難咱們也不過就是說幾句不好聽的話,可若是聽見這個苗頭,隻怕要使些手段出來了。”
“姐姐其實不必太害怕。”耿執羽說道,“倘若爺當真上請将姐姐封為側福晉,那你和李側福晉便是平起平坐的了。”
“隻怕根本沒這回事。”鈕祜祿格格很冷靜,“四爺在外頭的事情咱們不知道,可若要立側福晉為何不另娶一位高門貴女進來?咱們倆在這後院中皆不算得寵,若是光憑孩子便能封側福晉,那李側福晉在爺還是光頭阿哥的時候就該是側福晉了。”
李側福晉是在生了弘時之後才被請封的,那時候弘昐尚且還在。李側福晉手中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還有着四爺的專寵才摸到了那個位置,鈕祜祿氏不覺得自己如今有她當年的一半。
“那這流言是從哪裡流出來的?”耿執羽略帶遲疑,對上了鈕祜祿氏的目光。
一時間她們的眼神交彙,似乎都在對方的目光中讀出了同一個意思。
“若是姐姐和李側福晉鬥起來,那得力的會是誰呢?”
這府中的格格比之其餘王府動辄十來個的并不算多,除卻連失兩女已經心灰意冷終日在佛堂的宋格格。再撇去已經被福晉制裁的程格格,又去掉幾個尚且還是侍妾,連格格都不算的。便隻能剩下一個人了,武氏。
之所以不覺得是福晉,便是因為對于福晉來說再上位一個有着阿哥的滿洲大姓側福晉并不是什麼好事。倘若一定要在這兩個生了孩子的格格中挑一個封側福晉,福晉必然會偏向耿氏。
弘晝在旁邊聽得目瞪口呆,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情,這後宅看起來也不是很太平啊。
“李側福晉若是和姐姐鬥起來了,必然是姐姐吃虧。”耿執羽的星眸中帶上了怒意,“若是姐姐吃虧她也不損失什麼,若是李側福晉吃虧她正好乘着這股東風,分些寵愛。”
“想來是這幾日中,咱們不搭理她,讓她急了。”鈕祜祿格格的眼眸微微垂下,語氣平靜無波,隻輕輕轉動着自己皓腕上那隻碧綠的镯子,整個人透露出冷淡和克制。
“可這樣的話傳出去,姐姐又如何說得清。”
李側福晉的腦子,在後院中公認是沒有的。即便如今她在這後院中也待了快二十年了,但也并無增長一絲一毫的心計,這樣粗淺的招數對于别人無用,但對李側福晉是一用一個準。
畢竟若是鈕祜祿格格成功成了側福晉,李側福晉便不再是福晉手底下第一人了。她引以為傲的弘時,也不再是唯一一個側福晉的孩子了。
前面那個李側福晉忍不了,後面那個更忍不了。她幾乎已經将弘時當成雍親王府的繼承人了,自然不願意突然殺出來一個對手。
若隻是後院出一兩個格格侍妾之類的分了她的寵,她心裡雖然會泛酸,但到底不會太過當一回事。可這涉及世子之位,就完全不同了。
而感受到危機的李側福晉所做的事情卻是驚掉了一些人的下巴,她既沒有去找鈕祜祿格格的大麻煩,也沒有去尋福晉一定要給懷恪封郡主的事情辦宴。而是直接在四爺去她那裡的時候,撺掇着四爺上折子将弘時立為世子。
這段日子,會試的功夫終于忙完了。四爺也得了閑終于能在天色還亮着的時候回府,念着這段日子忙着許久不曾見到李氏和懷恪了,便往東側院而去。
“女兒參見阿瑪。”
“妾身參見爺。”
懷恪這段日子沒見到阿瑪,如今突然一見眼睛裡滿滿的都是喜意,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起來。
宗室的郡主也多半是要撫蒙的,懷恪知道自己能留在京城中是阿瑪下了不少功夫的。特别是留在京城中還能讓自己從郡君封為郡主,都是因着阿瑪的一片慈心。
親王的嫡出女兒封郡主,庶出的一般隻能封郡君。
李側福晉臉上也滿是喜意,素白的臉上浮現出了些笑。
看到女兒的時候四爺眼底劃過一絲暖意,微微擡手:“不必多禮。”
剛坐下還沒說上幾句話,李側福晉便暗示着女兒退下了。擡眼看了看坐在上首執起一盞茶喝了一口,明明坐着卻依舊散發着攝人氣場的男子,鼓起勇氣暗示。
“妾身前幾日見了誠親王府的田側福晉,”李側福晉一邊說一邊觀察着四爺的神情,“聽聞誠親王預備着奏請封長子弘晟為世子呢。”
四爺端着茶盞的手頓住了,擡眸目光猶如一支利劍望向了李側福晉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