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都是不入八分的宗室,但是高一級所獲的俸米,以及平日裡所享的待遇可截然不同。
弘晝倒是看不出額娘心裡在盤算着什麼,隻是看着自己眼前這些清淡的菜和肉,深深歎了一口氣。
這些菜和肉都是最新鮮的,送到雍親王府的時候,菜上還有着露珠,而肉則是今晨現殺的。
這樣的東西,即便隻是水煮了,應當也不會難吃。
但昨日嘗到了兩口,那滿嘴油香的肘子,如今吃着這個,便越發覺得沒有滋味了。
心裡盤算着自己到底什麼時候可以長大一些不必忌口,一邊憂傷地等着嬷嬷給自己喂飯。
正月十五一過,新年便算過去了。富裡挂着的那些紅綢窗花都被紛紛取了下來,原本新年中伺候的剩女頭上多帶的兩根簪子也都收了回去。
四爺自那日太和殿之後,對弘晝和弘曆兩個小孩子是越發看重了。
如今回府後,除卻去年側福晉的西側院之外,就是來泗水院和玉池院兩個地方看孩子。
弘晝見到這位阿瑪的次數也開始逐漸上升,甚至有時候一日裡能見上兩次。這可是之前沒有的,之前最多的時候也就是三四天見一次的。
對于四爺總是往兩位格格院中跑這件事,福晉無所謂,年側福晉坐得住。隻有李側福晉,聽說白日裡四爺經常去看兩位小阿哥,咬得牙都要碎了。
這段日子叫弘時回來的時候,她就問過了。這些日子四爺連檢查弘時功課都不積極了,從前是日日都要查了,如今都改成了兩三日裡查一回。
“都說了你讓平日裡多用功些,”李側福晉伸出食指戳了兩下弘時的腦袋,“若是平日裡用功了,你阿瑪又豈會不在意你的功課。”
弘時不耐地往後仰了仰:“額娘,兒子平日裡已經很用功了。隻是這功課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好的,總要慢慢來的。前兩日先生還誇了我呢,這總不能說我功課學得不好吧。”
“先生誇你了?”李側福晉遲疑片刻,“既是誇你了,你應當更用功些才是。這些日子你也少出去和你的堂兄弟們攪和,你阿瑪既然不喜歡,那咱們便少去兩回。”
“額娘你懂什麼?”弘時不耐,“我已然是十歲了,過幾年便是娶福晉辦差的時候了。屆時辦差難道不需要人情往來嗎?隻有這年紀尚且不好的時候和兄弟們打好了關系,日後才好互相幫扶,況且我來往的又不是什麼上不得台面的,都是日後要當世子的人。”
李側福晉也不太懂自己兒子在外面是怎麼一回事,聽他這樣說也就信了,蹙着眉低聲道:“不是不讓你同他們往來,而是最近要低調些。眼看着你阿瑪往那兩個賤人的院子中去得越發勤了,你若是還不上進,萬一你阿瑪起了将世子之位給那兩個的心思呢?”
“這怎麼可能,”弘時似是聽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笑道,“額娘實在杞人憂天,我是長子,額娘又是側福晉,長了他們足足七八歲呢。阿瑪怎麼可能起這個心思,不過是看他們年幼喜歡,多看兩眼罷了。”
這話讓李側福晉急了,一疊聲道:“你别不放在心上,你阿瑪這個人素來是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若是你當真讓他惡了你,那他是真能做出這種事的。”
見弘時還是一副不在意的神色,李側福晉咬了咬牙。
“上回我跟你阿瑪提過立世子的事情了。”
弘時臉上不在意的神色一下子就收斂了,猛地轉過頭來看着李側福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