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家三個兒子裡,大兒子夜霆是大理寺卿,官居正三品;三兒子夜朔國子監司業。
都是正兒八經朝堂中的人。找的媳婦也都是有講究的,要麼門當戶對,要麼書香門第。
隻有這個二房的二爺夜淮是個遊手好閑的,打小就不怎麼讀書,成人後無絲毫功名。京城的貴女們一聽說是嫁給夜府的二爺,紛紛避之不及。
當時的夜老爺子還在,隻得找人給她介紹了一個商戶的女兒楊氏。
楊氏自幼接觸的就是生意經,未出閣的時候也曾經幫着府裡算賬。平時為人就精打細算,一進入夜家便盯上了掌管中饋的大奶奶。
她在隐忍中度過了幾年,就是要發現大娘子的錯處,終于在從三房訛來的旺鋪那裡找到了證據。在老太太那裡精準地告發了大奶奶,她掌管了中饋。
這麼多年,私吞的油水可不少,尤其是溫氏嫁妝裡的那兩間旺鋪。她早就有了更好的打算,打算在郊外購置一套私宅,萬一夜家要是發生點什麼事情,可以搬過去住。這銀兩還沒有攢夠呢。再說她還有兩位公子呢。
未過門時,她便見慣了這些妯娌之間的吵鬧。此時對付溫氏順手拈來。
溫氏一句話還沒有說出來,她已經在地上轉了好幾圈了。一蹦老高,震得老太太的院牆都在動。
溫氏并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和她在這裡耗着,她站在那裡,看着二娘子也差不多累了。
才緩緩地道,“你可想好了,你不給我這兩間鋪子,我是一定要報官的。你們二房可是有兩位公子在國子監讀書,到時候可是連科舉的資格都沒有。”
溫氏說完,再次晃了晃手裡的紙條,聲音很淡然的道,“我手裡的可是真憑實據,是有人親自畫押的,一告一個準。我現在回自個兒的屋子了,這些話我不再說第二遍,你好好想想吧。”
溫氏說完,再沒有多餘的話,便被容嬷嬷扶着離開了。
走出了很遠之後,容嬷嬷有些擔心的道,“夫人,二房那邊會還給我們嗎?”
溫氏笑了一下,目光平靜淡定道,“楊氏是個愛掐尖的,自家的相公不在朝堂裡,她處處感覺在府裡矮了别人一截。教育兒子方面很是舍得,無論如何也會讓他們科舉。隻要和科舉有關聯的,涉及科舉的事情。以二娘子的精明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兩人回到弄玉堂,溫氏最不放心的還是夜珠。她不能讓她出一點事情。
剛在廊庑下走了一段路,便看到夜珠正和抱琴外加幾個丫環在院子裡踢毽子。
夜珠一蹦很高,把毽子踢得高高的,幾次都超過了前面的幾棵梅花樹。每一次旁邊的幾個丫環就在旁邊鼓掌喝彩。
夜珠便更有興緻,而後踢得更高。有幾次撐不住的時候,也跟着她們一起笑,笑岔了氣,毽子便落了下來。
她覺着這是那幾個丫環故意的,故意逗她笑。她便開始追打幾個丫環。
這裡的氛圍輕松愉快,和老太太院子裡的陰郁和壓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溫氏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點點頭道,“即使是小姐一輩子不結婚,也沒有什麼不好的,我們看在身邊,承歡膝下。”
“呸!呸!呸!”容嬷嬷趕緊的吐出了幾口唾沫,道,“夫人,您淨是瞎說了。以我們小姐的長相和性子,定是找不差了。”
溫氏不再說話了。陽光下奔跑的夜珠明豔動人、不可方物。哪裡會找不到婆家呢?剛剛真是自己多慮了。
果然,午飯時老太太那邊送來的飯食也稍微好了些。二房那邊最終還是把兩間鋪子的房契送來了。之前的收入沒有再提。
意思是都花到全府的吃喝上了。大家一起用了,早已經用光了。
能給便已經不錯了,溫氏便沒有再計較。她好好的收起房契,以後該好好的為夜珠打算了。
午飯後,溫氏躺下小憩的時候,夜珠過去給她請安。抱着溫氏撒嬌。看着溫氏由于在外面待得過長,有些風幹的嘴唇。
她下意識的去袖子裡掏繡帕,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自己的繡帕呢?
昨天去宮裡的時候還拿着的呢?怎麼現在就沒有了?
抱琴正在屋子裡收拾碗筷。
夜珠邁步走了進去,先是把抱琴喊到一處僻靜的角落裡。小聲地道,“抱琴,今早有沒有見到我的那個蘭花的手絹?”
抱琴搖了搖頭,微微的蹙眉道,“小姐,去宮裡的時候,不是還放在身上的嗎?”
夜珠微微的鼓起嘴巴,她當然記得進宮的時候帶着那個手帕的。像是她在做夢的時候,在池子裡,給那個男子擦嘴了。難道扔到那個池子那裡去了?
“若是在那樣的地方被撿了去,豈不是很丢人?”夜珠急的跺了跺腳,原來這不是夢,是真的?
她的繡帕醜的整個京城都出名,她手藝不好。也就隻有她自己不嫌棄。沒事的時候拿着用。
在她沒有重生之前,還做過幾個繡品送給沐陽王世子,昨天像是全部退回來了,折疊的整整齊齊,根本沒有動過。想必不喜歡她這個人,她的東西也是不好的。
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想到沐陽王世子,又似是很放松的樣子。
抱琴看着夜珠半天不說話,趕緊的加了一句道,“小姐,您的手帕呢?想起來了?”
夜珠點點頭,道,“許是昨天晚上落水的時候,掉到池子裡去了。”
夜珠也隻是瞎猜的,至于到底掉到哪裡去了,昨天晚上酩酊大醉,她也不知道。
抱琴沒有說别的,隻是離開的時候道,“小姐,這種貼身之物以後小心,免得被有心之人拿了去做文章。”
夜珠點點頭,再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