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你的浴桶,花灑也拿下來了,這個是沐浴露。”
苗女士将浴室裡的兒童浴桶洗幹淨,将洗澡要用的東西給任風禾準備好,最後試試水溫,确定水溫正合适後,朝任風禾說。
“謝謝奶奶。”任風禾拉長聲音,甜膩膩地說,企圖平複苗女士心中最後一點怒火。
說完,看着遲遲不轉身的苗女士,任風禾指着踩凳說:“奶奶,你可以坐在這個凳子上,轉過身等我。”
看來她是鐵了心要自己洗,苗女士将踩凳拉過來坐下,嘴裡嘀嘀咕咕聽不清在說什麼。
“需要幫忙叫我啊。”坐下後,她不死心地說。
“嗯嗯!”任風禾忙應答。
應歸應,一個活了十多年的人,哪需要幫忙洗澡。
為了讓苗女士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她可以獨立洗澡,任風禾沒有耽誤,也不學小孩笨手笨腳慢吞吞脫衣服了,嗖嗖地将自己剝光光,就要往兒童浴桶裡去。
剛碰到浴桶的水,被燙到的她條件反射把手收回來,帶起一片小水花。
聽到了水聲,苗女士又問一次說:“要不要我幫你?”
“不用!”任風禾忍着燙,趕緊進到浴桶裡。
苗女士試過的水溫,燙得她龇牙咧嘴,繼變成小孩要重新适應身高後,任風禾又發現大人和小孩新的不同——對外界的感知不同。
她又幻視自己是待拔毛的雞了,進這水裡洗澡,四舍五入等于進開水拔毛。
任風禾不想多待,三下五除二地打濕身體,塗好沐浴露,迅速給自己來一通洗刷刷,最後沒用花灑,直接打開比她個子還高點的水龍頭,将殘留的泡泡沖幹淨。
苗女士無法理解江深為什麼會允許張團圓獨自洗澡。
她侄子喊來她,就是讓她幫孩子洗澡,結果現在澡也不用她洗了,她隻需要坐着就行。
收錢都心虛,苗女士揉搓把臉,聽着身後的水聲。
在她看來,四歲的小孩,就算會洗澡,也會被浴室裡的一切吸引,比如用沐浴露來吹泡泡、比如潑水玩。
她最終退讓也是想着能拿張團圓一個人洗澡洗不好的結論作為她幫忙洗澡的理由。
“苗奶奶,我洗好啦。”任風禾扯出毛巾将自己擦幹,又衣服穿好後,喊。
苗女士想過張團圓會求助地喊她,但沒想到張團圓喊她時,是徹底洗完澡的時候。
她頭一扭,就見對方穿好衣服,開開心心地望着她。
發現她扭頭了,她得意地張開雙臂晃兩下,像個小企鵝一樣,還原地轉一圈,證明她一個人也做得很好。
模樣可愛極了,苗女士忍不住笑。
苗女士與江深的咖啡大戰,以雙方各退一步的平局為結局,而苗女士與任風禾的洗澡大戰,任風禾大獲全勝。
雖然任風禾不想承認,但這場洗澡大戰中,确确實實有江深的援助。
“可以啊,洗得幹幹淨淨的。”
苗女士一把抱住任風禾,跟吸小貓一樣聞了聞她,還摸了把任風禾的胳膊,确認上頭有沒有沒沖幹淨的沐浴露。
“行了,我服了,我承認你一個人洗澡也能洗得很好,以後就這樣洗吧,我在旁邊守着不看你。”
“至于洗頭呢,按小深說的,帶你出去洗。”
“你一小小孩子家就懂害臊了,我們都是女的,你怕啥?”
苗女士猜測張團圓不讓她幫着洗澡的原因是因為害羞。
任風禾不能解釋真正的原因,隻好咧嘴笑,這一笑便露出還沒換的乳牙,把苗女士看得心軟軟。
苗女士憋着的火一下散沒了,她忍不住親昵在任風禾臉蛋上親一口。
“哎喲,太可愛咯。”火來得快,去得也快,苗女士越看這小女孩就越喜歡。
洗澡事件就此結束,苗女士打開洗手間門,将任風禾放出去,拿菜進廚房。
江深想起什麼,走到廚房邊跟苗女士說:“阿姨,不用做我的飯菜。”
苗女士想起這人是明星,“你得吃明星專門食譜對吧?”
江深思考了一下這個說法,猶豫道:“某種程度上,算吧。”
苗女士問:“你食譜有什麼,我順手就做了呗,還是你有專門的廚子?”
江深說:“那倒不是,我打算自己做的。”
苗女士說:“我做完你又做,多麻煩,行了你告訴我要吃什麼,我順手就幫你弄了。”
于是江深說:“我吃水煮蔬菜和水煮雞胸肉。”
苗女士難以言喻地看江深,眉頭挑起仿佛在說“就這?”。
“行了,我知道了,這不就是減肥餐嗎?”
她打開抽油煙機,轟隆隆轟鳴聲響起,轉身給江深比了個“出去”的動作,将廚房門一關。
廚房的嘈雜聲瞬間消失。
江深回到客廳,任風禾也在。
又得和江深獨處,真是有夠尴尬的,任風禾迅速擡眼看一眼江深。
她再一次揪着抱枕的小穗穗,由衷希望苗女士能一秒将晚飯做好,别讓她和江深有獨處的機會。
特别是剛剛她還受了江深的幫助。
雖然江深背叛了粉絲,但一碼歸一碼,她得就這事跟江深說謝謝才行。
任風禾思考怎麼該開口才能自然不突兀。
剛才撒潑打滾一事,徹底終結了她立的人設。
雖然人設終結,可任風禾已不像最開始般怕露餡了。
因為一天相處下來,任風禾發現——江深和張團圓好像不太熟。
這結論從她、江深、金絲哥一起等苗女士來時就隐隐有了雛形。
起床吃飯、去工作室,事情一個接一個還不好發現,可等大家都閑下來,江深和張團圓不熟便變得格外明顯。
試想,關系好的父女怎麼會長時間一句話都不說,而是在沙發上各幹各的。
說是各幹各,一個小孩沒有電視沒有手機沒有書沒有零食的情況下,能幹什麼?隻能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