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劈頭蓋臉往江深臉上砸,江深這下終于醒了。
醒來的江深頭發亂糟糟,像被人拿炮轟過,又像雞窩,搭配困頓下睜不開的雙眼,哪裡像光鮮亮麗的愛豆,就是個和帥氣沾點邊的普通潦草男大罷了。
江深慢吞吞地從床上起來,呆呆地看着光腳站在飄窗上,昂首挺胸,雙手叉腰大喊“起床啦起床啦”的任風禾。
江深昨晚睡得很不好,一晚都在做夢,可偏偏就是醒不來。
他依稀記得他做了很多個不同的夢,可醒來時,卻什麼場景都記不住,隻記得這些夢殘留在身體中溺水般的恐懼感。
這種恐懼讓江深不由揪住胸|前的睡衣,感受着心髒跳動的頻率讓自己鎮定下來。
“你起床啦,我一直叫你你都醒不來,吓死我了。”任風禾如願将江深吵醒,現在要将熊模式切換成天使模式了。
先給自己大喊大叫吵人睡眠安個合理的理由,再表達對對方的關心,非常完美。
任風禾沾沾自喜。
擔憂的話語讓江深又望了過去。
逆光下,看不清任風禾的表情五官,可将她起床後還沒梳的同樣亂七八糟還翹起呆毛的頭發輪廓照得無比清楚。
責任感将殘留的恐懼壓下,江深幾個呼吸後,從床上下來,将任風禾從飄窗上抱起來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以後你起床了我還在睡,也像今天這樣把我叫醒吧。”
他一點也沒生氣,任風禾有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憋悶感。
怎麼能一點都不生氣,她想看到的是雖然生氣可對方是因為關心才這樣做,所以不得不将生氣壓下的憋屈,結果現在,憋悶憋屈的卻是她。
任風禾鼓起腮幫子看近在咫尺的江深。
離得近,她将對方臉上的疲态看得一清二楚,勤于皮膚管理,總是将最好一面展現給粉絲的江深,眼下有了不算淺的青色。
以前隻有長時間的死亡行程下,江深才會出現黑眼圈,而且黑眼圈都是淡淡的,可現在,黑眼圈卻很重很重。
任風禾回憶着昨天,好像昨天就有這黑眼圈了。
他最近很累嗎?
張團圓來到他這才幾天,應該不是因為張團圓,那是因為什麼?
她想到那則病休通知。
她原想,江深是因為孩子才病休的。
難道是真的生病了嗎?
任風禾不想看見他的黑眼圈,下巴搭在他肩膀上,這樣就看不見他的臉了。
她含糊不清胡亂地“嗯”一聲。
江深捋了捋任風禾翹起呆毛的頭發,問:“先吃飯還是先給你梳頭發?”
思緒混亂的任風禾不想關心江深,可一想到江深恐慌症或許是真的,忍不住說:“先一起吃飯。”
江深語氣輕緩柔和說:“好,我們一起吃飯,你刷牙了嗎?”
任風禾搭在他肩膀上的下巴戳了他兩下。
江深便道:“那你在客廳等我,我刷完牙就做早飯。我将你的繪本都拿來了,還買了些玩具。”
說完,江深将任風禾在兒童書架邊放下,抽出其中一冊繪本放到任風禾手裡說:“我記得你喜歡這本。”
任風禾低頭看,一本名為《我的情緒小怪獸》的繪本映入眼簾。
“好了,我先洗漱。”
任風禾仍低頭看着繪本封面,耳朵卻豎起來留意江深的動靜。
江深往走廊去了,腳步聲越來越遠。
低頭的任風禾看着腳上穿的小松鼠棉拖和手上的繪本,歎口氣盤腿坐下。
她翻開繪本,看着繪本上顔色混亂變成一團亂麻的情緒小怪獸,慢慢的,這隻小怪獸和她重疊在一起。
江深是失格的愛豆,但不可否認的是,剛接手小孩他就能做到現在這樣,确實是位合格的父親。
這讓任風禾心情更複雜了,腦海裡的想法胡亂地飄來飄去,讓她無法确定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任風禾想,以後不偷偷翻江深的東西了。
江深愛豆失格是他的事,她不能因為這個做些鬼鬼祟祟的見不得光的事情。
她會光明正大進神秘房間,弄清楚神秘房間裡都裝着什麼不可見人的東西的。
另一邊,江深回到房間,打開床頭櫃取東西。
拉開第一層抽屜,他愣了一下。
他的東西被動過。
江深并不敏銳,和幾個格外聰明被稱為“隊内智囊”的隊友比起來,他在團綜裡碰上要動腦的主題時經常顯得有些笨。
即便如此,他還是一眼看出抽屜的變化。
比如他眼鏡盒的朝向變了。
他睡前玩手機時會戴眼鏡,用完眼鏡後,因着習慣,眼鏡盒開口處一般會面向抽屜外側而非裡側,而現在眼鏡盒朝向了裡側。
誰動了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