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生病的源頭是不是因為戒斷帶來的痛苦,我喜歡表演,可又害怕上舞台。”
“因為我知道一旦下了舞台,無邊的空虛又會把我包圍。”
“我很讨厭這樣的自己,享受着粉絲的喜歡,又害怕這份喜歡。”
“為了報答這份喜歡,我總會想做出最好的舞台、最好的作品,不讓粉絲們失望。”
“但最好沒有這麼簡單,我存在很多很多不足,害怕粉絲失望的壓力會讓我萌生與其展現不完美的舞台讓粉絲失望,倒不如幹脆不唱歌不跳舞來逃避這一切的想法。”
“你問我是為什麼生病,其實我也說不清楚,”江深苦笑,“沒有前兆,真的就是某一天,表演的燈亮起那一瞬間,我突然沒辦法呼吸。”
任風禾望着江深。
從回來到他說完這些已經過了一段時間,溫暖的室内沒能焐熱他蒼白的臉。
他顯得很疲憊。
愛能成為支撐也能成為負擔。
任風禾對江深的愛支撐着她度過一個個崩潰的夜晚,但她沒想過,她對江深的愛會成為江深壓力中的一部分。
不應該是這樣的,沒有一個真正的粉絲會希望自己成為所愛之人的壓力。
粉絲隻會希望她們喜歡的人能好好吃飯、好好運動、好好睡覺。
任風禾忍着酸澀,挪到江深身邊,将雙臂張得大大的,抱住他。
江深感受着身上突然多出的重量,回抱住對方,安撫又玩鬧地帶着懷裡的任風禾左右搖晃兩下,說:“好了,第一個問題我回答完了,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
任風禾在對方懷裡,說話聲音隔着他的衣服顯得悶悶的。
“我能聽懂。”
“你跳舞跳得好,唱歌唱得也好,你不用成為你心中的最好最好,在我眼裡就已經最好最好了。”
你不用成為你心中的最好最好,在粉絲眼裡就已經最好最好了。
江深埋在任風禾羽絨服那大帽子裡悶悶地笑,他說:“你什麼時候聽過我唱歌了?”
任風禾當即開唱道:“金鈎标,金鈎标……”
江深肩膀身體笑得一抖一抖,被他抱住的任風禾也被迫跟着抖,江深笑了好半天,才平複下來,不吝誇贊說:“原來是剛才在商場裡聽到我唱歌了。”
他将任風禾從懷裡松開,捏住任風禾的臉頰,笑眯眯地說:“謝謝你喜歡我跳的舞和我唱的歌。”
他每次捏任風禾臉頰都捏得很輕,任風禾一下就能從他手中掙脫出來。
任風禾說:“不用謝,是真的很好聽。”
任風禾的擁抱和歌聲将二人都從沉重的氣氛裡拉了出來。
江深接着說:“好了,現在回答你的第二個問題。”
任風禾在他說話前,将沙發上的紅花抱枕塞到江深懷裡,指着抱枕說:“抱着這個,會安心。”
江深故意逗她問:“不能像剛才一樣抱着你嗎?”
任風禾兩隻胳膊在身前比了個大大的叉,拒絕說:“我不是公仔。”
她是有道德的粉絲,非必要時刻,不打算和偶像有過多的肢體接觸。
江深做了個明白、遵命的手勢,将抱枕抱緊。
松軟的抱枕抱在懷裡很舒服,支撐着江深的身體。
江深接着說:“至于什麼時候會恐慌症發作,大部分是工作讓我有壓力的時候。”
“跳舞不會,唱歌也不會。”任風禾說,江深在練習室裡跳舞很正常,剛才唱歌也沒事。
作曲編曲也不會。
有時候她半夜起床去洗手間,能看到江深戴着耳機對着筆記本電腦。電腦屏幕裡頭的一看就是編曲的東西。
江深說:“正常唱歌跳舞不會,有時候進錄音室唱歌,開着鏡頭跳舞會。”
難怪練習室的相機從來沒打開過,也沒見江深去過錄音室。
江深還說了一些,任風禾總結起來就是和工作搭邊就會恐慌。
她憂心忡忡,江深還能正常歸隊嗎?
一個寬大的手掌落下來,毫不客氣地揉搓她的腦袋,大手一擡,靜電惹得她頭發跟着豎起來。
看着玻璃裡倒映出來的頭發沖天的自己,任風禾完全顧不上憂心的,她瞪大眼睛,氣鼓鼓地又捶江深一下。
真的是欠揍!
怎麼能這麼欠揍!
任風禾看着笑得抱着肚子倒在沙發上的江深,真想給他來一腳。
可她看着笑着笑着,臉頰再次紅潤起來的江深,輕“哼”一聲。
算了,看在他這麼開心的份上,這次就原諒他了。
任風禾從沙發下來,路過時鐘,已經晚上十點。
還有兩個小時就要迎來新的一天了。
任風禾往房間走,路過秘密房間,駐足停下。
作為粉絲,她擔心江深的同時,時不時又會被江深有小孩這事給氣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