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風禾吸吸鼻子忍住眼淚,又說:“我給你添好多麻煩,對不起。”
要是因為帶她來醫院,江深有孩子的事曝光,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要是她昨天下午冷的時候老老實實添衣服,不要貪玩就好了。
江深手指摁在任風禾臉頰上,将她臉頰肉摁起來又松開,她的嘴巴也因此撅起又變平。
他像将她當成捏捏一類的解壓玩具,笑眯眯說:“沒關系,我捏你兩下臉就當你的道歉禮物了。”
“你平時老不讓我捏你臉,我要借此機會捏過瘾。”
任風禾掙紮着坐起來,不壓到他的胳膊,将臉面向他,任由他捏,可江深捏兩下就松手了。
“好了,坐起來幹嘛,坐着哪有躺着舒服。你躺回來接着睡吧,等你醒了我們就在家裡了。”江深說。
任風禾搖搖頭說:“我坐旁邊的椅子上。”
她态度很明确,江深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
隻是他沒想過她自己都還生着病仍不忘惦記他的肩膀。
“你在我懷裡像暖寶寶,你到旁邊我冷怎麼辦?”
若是平時,任風禾肯定能聽出來這是江深想讓她舒服躺着編出的理由,可此刻的任風禾想到他确實沒穿外套,自己發燒确實渾身發燙,居然真的信了這種說法。
她說:“我不想壓着你的手。”
“沒事,不痛,快睡吧,大不了等你好了給我揉兩下。”江深說。
任風禾又吸鼻子忍淚,她說:“我給你揉一百下。”
“行,一百下一千下一萬下,快閉眼吧,你看周圍打針的小孩都在睡覺。”江深說。
可任風禾還是不放心,一雙眼來來回回看着周圍,确認沒有人拿手機對着他們。
“好了,别看了。”江深像剛才一樣,手覆在任風禾眼睛上。
任風禾沒辦法,隻能閉上眼睛,祈禱着沒有人留意他們。
她顫抖的睫毛劃動着江深的手心,每一次劃動都在訴說着不安。
江深輕拍着她,似低喃般輕輕哼着那首他寫給任風禾的歌。
修改過無數次的歌詞,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确定下來。
緩緩而有節奏的輕拍撫平任風禾的不安,分明不大的歌聲卻遮蓋住淅淅瀝瀝的雨聲。
任風禾呼吸又一次變得均勻。
“誰能幫幫我?”
任風禾站在一片白茫茫中。
身體的難受感頓時消失。
眼前是兩扇門。
一扇門緊閉着,另一扇門開了小小的縫隙。
任風禾站在兩扇門的正中間,看着這似曾相識的一幕。
她試探地往前走一步,一往前,發現了異樣的地方。
她低頭看,右腿處是她的假肢。
她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她看門把手時不再需要仰視。
她回到她的身體裡了。
這裡是夢。
看到這兩扇門,任風禾意識到。
她走近留了條門縫的門,耳朵靠近門縫。
“誰能幫幫我?”小女孩的求助聲又一次響起。
無比熟悉的聲音,這兩個月時間,她每一次說話都用着和這求助的小女孩同樣的聲線。
是張團圓。
任風禾沒有貿然進去,她往後退幾步,先走到旁邊的門。
這扇門門後,是她的房間。
進去之後,會回去嗎?
任風禾深吸口氣,鄭重無比地将手搭在門把手上,用力向下。
堅固的門把手一動不動。
她的房門打不開。
她迷茫地站在門前,不明白為什麼。
明明上一次來這時,她的房門開着,張團圓的房門關着。
怎麼這次反而反過來了呢?
而且……
“誰能幫幫我?”
她的房間裡也傳出了同樣的聲音。
任風禾有些害怕,她摸摸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重新走回開了門縫的房間。
開了門縫,她應該能進去吧?
她吞咽口水,試探地敲敲門。
“圓圓?”她小聲喊。
門縫變大了,小小的身影靠在門邊,睜着大大的含淚的雙眼。
看到任風禾,張團圓顯然也被吓了一跳,她往後退了好幾步。
房門也因這幾步開得更大了。
任風禾發現,張團圓是半透明的。
“姐、姐姐。”張團圓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