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子狂妄,老子是讓你去查案,不是讓你溫香暖玉,享風流去的!”
他氣勢洶洶地往外走。
于主簿站在原地聳聳肩,慢悠悠地補充,
“所以是大事啊!我的知府大人!”
他雙手插袖,搖頭晃腦地往外走。
“嘭!”
江知府去而複返,正好與于主簿撞上。
主簿心髒驟停,“我的個天爺啊!”
幸好江知府沒聽到他那句話,悶頭就走,“我去換身衣服。”
于主簿暗道:
“噫籲嚱,好險!”
*
汝甯受災并不嚴重,江知府雖然在外名聲扣扣搜搜。但實際上,面對一些大事他還是很大方的。
就比如這次,他就忍痛為百姓買了一批糧食和稻種,再加上以沈家為首的當地大族“慷慨解囊”,汝甯勉強維持着生機勃勃的模樣。
這就導緻江知府在汝甯當地的聲望其實很好。
再加上江霈是個愛顯擺的 !
這就意味着“大家對江知府……很是眼熟,對江知府的八卦也很感興趣,對欺負他們江知府的人,也就愈發義憤填膺……”
就比如這個據說要為花魁贖身的、江知府看好的女婿、長的人模人樣的……蕭均,蕭百戶!
你問為什麼大家都知道蕭均是江知府看好的女婿?
那當然是因為兩家差不多都訂親了!自然要放出風聲去,表示“這是我家看好的人……”
但這也導緻此時人情憤憤,大家指指點點…
覆雲樓裡,張媽媽正點着明嫣的額頭,一臉恨鐵不成鋼!
她們很符合時人對青樓女子的想象。
一個半老徐娘,風韻猶存,
一個風姿綽約、嬌媚可人。
此時美人垂淚,端的是惹人憐愛。
但美人說話卻不怎麼客氣!
“媽媽,我與蕭公子今日第一次見面,哪裡就有了兩情相悅、情義深重了?
蕭公子怕是顱内有疾,身體抱恙,才會說出那等話來!
非要說奴家與他一見如故。大庭廣衆之下,他這有婦之夫如此言論,要奴家以後怎麼在樓裡混啊?”
張媽媽嘴角抽抽,被她這番話弄的額頭突突的。
蕭均咬牙,看着明嫣對他翻了個白眼,頓時覺得自己也很冤枉!
三炷香前,他奉命來追查販賣人口的嫌疑人。
此地魚龍混雜,不便打草驚蛇。
他正準備随手找一個人做掩護,就看見這女人向他招手。
蕭均看過去,一時大驚,她與一人實在相似!
十三年前,章懷太子謀逆案,太子太傅全家男子流放,女子沒入教坊。他與太傅家的小公子交好,當時年少,不知深淺,承諾如有可能要照顧好他的妹妹。
但後來他遣人去打聽,卻一人一個說法,始終得不到确切的消息。
此事說是心病倒也不至于,隻是一時想起,執念作祟。
他另遣人跟着疑犯,朝明嫣走了過去。
當時這個女人還裝的好好的,溫聲細語,
“公子,是來尋歡作樂的嗎?”
他取出一錠金子,直白道“我與姑娘一見如故,願為姑娘贖身!”
明嫣呆滞!
她想贖身嗎?那當然想!
但這世上安有天下掉餡餅的美事!
凡有所予,必有所求!
況且如此不明不白,是想讓她去當…外室?
這她就不願意了!
心中冷笑連連,方才看到美男子的好心情一掃無餘。
“公子,奴啊,今日便教你一個道理……”
她扶髻緩起,右手撚着繡海棠的紅裙擺,傾身提遮了一室暧昧。
蕭均耳側傳來她輕而嘲弄的聲音:
“這百姓啊,有個别稱,王孫呢,叫他們蝼蟻,這覆雲樓的姐妹,也有個花名,蝼蟻叫我們
爛泥啊…”
“公子與我,雲泥之别,這覆雲樓啊,取自翻雲覆雨,應的是巫山會神女的真意。公子怎麼好似是被這似雅的給牌匾哄進來的?”
她捂唇輕嗔,
“啊!公子一擲千金,如此美意,也不好讓你空手而歸!
點翠流銀紅瑪瑙,喏,權當信物,公子随時來啊!”
“至于什麼贖身?
這等笑話,莫要再提!”
事情到這裡本來就應該結束了。
蕭均也不是非要在此時弄個清楚。一時半會的,人也跑不了。
他轉身……不遠處突然有人大喊:
“明姐姐,蕭百戶要為你贖身啊?”女聲扭捏“可是,蕭百戶已經定親了的!”
霎時間,衆人目光炯炯,蕭均和明嫣同時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