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威是個蠢貨,躲過一劫心思又活泛了起來,如此暴利,狗改不了吃屎,我被困在這院子裡不知年月,且猜着他對鐵礦下了手。”
沈昀點頭,似是不經意地發問:“灼哥長的伶俐可愛,想來這人雖有些拎不清,但應該有一副好樣貌!”
言外之意,你看上他什麼了,跟蠢貨生孩子,還絕口不說?
她面色古怪一瞬,薄唇輕啟:“長的還行吧!”
沈昀不滿意,心裡跟有貓在撓似的,追問她:“跟沈長青比起來呢?”
沈長青就是跟她有婚約,後來救她而亡的人。雖是天閹,但聽聞比他兄長還要俊朗三分。
聽了這話,她一雙美目眼波流轉,細細在沈昀臉上流連了一會,半是喟歎半是可惜:
“阿弟果真年少,竟有攀比之心!”
她趁沈昀看地圖入神之時,前趨撫上他的臉頰,目光專注,其聲喃喃:
“姐姐閱人無數,着實沒見過比你還要美的……”
沈昀手一抖。
這話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站起身來,後退三步。
心中扼腕:“好奇心害死貓啊!”
地圖到手,雖與設想的有所差别,但總算替沈侯爺完成了陛下交代的任務。
轉身欲走,又覺得有些沒面子。
他靈機一動,決定将她一軍:“灼哥兒年紀雖小,但也有姐姐一番氣韻……”
話一出口,沈昀就後悔了。
女人挑眉看他,輕吐出兩個字來:
“變、态!”
沈昀:“……”
變态着實不夠變态,還要些臉皮。
沈昀恨不得砸死帶歪他的陸故 ,又怪現代生活多姿多彩,末世風氣沒臉沒皮,末了隻能強撐着氣度同手同腳走了。
……
縣試在即。
沒了閱盡千帆的成年人,隻有純潔無知的少年人。
沈昀一頭紮進同齡人的圈子,一顆黑心都得到了淨化,看誰都又好騙又可愛。
可愛兄轉過頭來,拿着一幅畫,面色遲疑又糾結:“沈兄,這枯木怪石圖雖是仿的蘇東坡,但價錢還是有些貴了。”
沈昀正在攤上挑别的畫,聞言不假思索回他:
“趙兄,東坡居士詩書畫一體,仿的人雖多,但既要筆墨簡淡,形似可與小兒鄰,又要書畫相合,得其一二神韻的人屬實難得。尊師想來是個中行家,這位攤主技藝純熟,你帶回去讓兩人以畫相交,也是一樁美事。”
那攤主形容落拓,卷袖至肘,正執一杆墨筆,筆墨淺淡不一,初時看不出名堂,等畫作将成,圍觀衆人才能覺出個中妙處。
衆人拍手叫好,将氣氛吵得熱了起來。
此街直通曉山書院,書院有一大儒雲遊至此,愛好收徒,來者不拒。當然,前提是你必須來到大儒眼前,讓他看見。
而沈昀手中恰好有這麼一份拜貼。喬遠山四年前進士及第,在翰林院入職,偶爾會入宮教導皇子,兩人這一份不深的師徒緣分又續上了。憑着他那一份歉意,得來這封拜貼不是難事。
原本是想給陸故,一方面施恩于他,一方面截了他與雲鶴書院的緣分。但後來因為一些兩人都心知肚明的原因,這拜貼最終也沒送出去。
倒是與這趙兄有緣,他去查看前幾天得來的書肆偶遇此人,交談中得知彼此正是五童互結中的人,不由結緣相交。
趙易此人年方十四,薄有才名,跟那位大儒可謂是你追我逃,總是差一點機緣。沈昀要這拜貼無用,又與人相交甚歡,也就當了一次送機緣的老爺爺。
這是事成之後被人拉着在挑選拜師的禮物。
趙易盯着那幅畫看了又看,突然将沈昀拉到一邊私語。
“沈兄,我并非吝啬錢财,家中雖無大富貴,卻也有族親在安城經商,略有名聲。你我相交日淺情深,某自認縣試、府試并非阻隔。既如此便要注意院試提學官的黜落之權。”
趙易做賊似的左顧右盼,拉着沈昀往無人小巷走,一邊注意着風吹草動,一邊靠近沈昀遮嘴輕聲道:
“我從那家得來消息,今年的提學禦史不喜奢靡,甚至節儉過甚。更要注意的是,此人嚴于律己,更嚴以待人。你還是要多加注意為好。”
趙易朝沈昀眨眨眼。
“好兄弟,我夠義氣吧!”
沈昀:“……”
我拿你當可愛兄,盡心盡力幫你挑畫,結果你這濃眉大眼的還挺有心機的哈!
鄒忌諷齊王納谏都沒你這麼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