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有限,分秒必争,四肢拼命地劃拉往上遊。
山白露出水面,大口地喘氣,好像回到了下暴雨的那個夜晚。
她現在正處于橋的下面,冒個頭續口氣,就繼續遊,必須馬上離開這個案發現場。
瓢潑的大雨傾盆而下,碩大的雨點砸在山白的頭上,好似要砸出個洞,天氣也越來越像那個夜晚了。
街上的人群全都消失不見,空蕩蕩的一片荒蕪,入眼皆是灰黑色的霧氣。
豆丁大的山白放聲大笑,襯得畫面更恐怖了。
她的頭發被打濕,緊緊地貼在頭皮上,時不時往臉上滴水,外面的羽絨服泡水之後變得沉重,早已被她脫下留在湖邊。
山白穿着貼身的秋衣秋褲,光着腳。
絲絲涼意從地面侵入腳底,像蟲子一樣在身上亂竄,她不由得打了一個機靈,卻覺得更加痛快。
分不清東南西北,就認準一個方向一直走。
周圍的景色在暴雨的沖刷下越發模糊,走到後面,甚至丢了色塊,隻剩下大片白模。
山白找到了幻境的邊界。
一塊白色的闆子,被黑色的空無包裹着,山白立在邊緣,想要跳下去。
意料之中,有一層看不見的膜攔住了她。
山白近來一直在思考,她現在所遇到的種種困難都來源于柴鏡銘,明明秘海是她的領地,可為何就是越不過去這個坎兒呢。
經過這兩次較量,她終于琢磨出結果。
是她主動把自己的位置放低了,是她主動抛棄了自己的權利,是她自己主動穿上的束縛。
換句話說,她太把柴鏡銘當盤菜了。
山白的潛意識裡把柴鏡銘視作父親,面對他畏手畏腳,這也就是他所說的“我是你的父親,你生來就受制于我。”
錯了,大錯特錯。
根本就不存在這一層遏制,是她心裡上了鎖。
想通這一切,山白的身體開始抽長,五官從青澀到成熟,身上的衣服也變成了江遲在海底為她挑的裙子。
她身體後仰,擊破那層看不見的膜,在黑色的荒蕪中墜落。
從黑色中回到了家門口。
山白擰動門把手,打開門,柴鏡銘就坐在客廳等她。
他扔掉了眼鏡不再掩飾,氣質淩厲,嘴角上揚:“真是聰明呢。”
柴鏡銘指了指卧室,那裡的門沒有關,一眼就可以看到躺在床上的蘇曼青,他語氣輕佻:“活得憋屈,死得窩囊。”
“哦。”山白靜靜地看着他:“你似乎很有見解。”
“你可千萬不要向她一樣戀愛腦。”柴鏡銘半認真半玩笑的擡起下巴。
“她學曆出挑,聰明非凡,可最後卻隻落得一個媽媽的身份,很可惜不是嗎?”
山白回應道:“很可惜,但你沒有資格評判。”
末了,她又補充一句:“我也沒有資格。”
“哈哈哈哈哈——”柴鏡銘蓦地笑出聲。
山白在他癫狂的笑聲中,輕飄飄地說了句:“我們打一場吧,光明正大地打一場。”
話音落,她的觸手生長出來,黑紅色的腕帶張牙舞爪,直接穿透了這個場景,她說:“海天使,亮相吧!”
對面的身影有了變化。
柴鏡銘的人皮開始坍縮,從他的胸口蔓延出一層肌膚,如水一般吞噬掉他,以他的身體為養料,長出一隻海天使來。
場景再次變換,依然處于幻境中。
晴空萬裡,陽光明媚又燦爛,海浪擊打礁石,濺起一片片浪花。
海天使的身體在日光中,猶如真的天使一般,聖潔美麗,反觀山白,黑漆漆的腕帶透着幾分殷紅,像是個來自地獄的惡魔。
真是斤斤計較。
山白不屑地眯眼,臭美自戀的老怪物。
她甩動腕帶,一把扯住海天使的尾巴尖,拽着它沉入大海。
變異的海天使自然不止緻幻這一個能力,也不是山白幻想中的長出一片片羽毛。
它的能力是音攻和隐形。
嘤嘤的叫聲化作利刃襲向腕帶,山白下意識躲避,而海天使已經融在水裡。
山白閉上眼睛,細細地感受着海水的變化,同時腕帶在周身旋繞,緩緩下沉,沉向更深的海域。
底下的海水,更加沉靜。
一個白色的泡泡突兀地出現在山白身側,緊接着,第二個、第三個……
水泡越來越多,密集地堆積在一起,幾乎要把她淹沒。
山白仍舊下沉,沒有理會。
直到——
泡泡們集體炸裂,每個泡泡都藏了一道利刃,共同紮向被圍在中央的山白。
危急時刻,山白睜開眼睛,眼底金光閃過,身上蕩起一片水波,将利刃推向外圍。
同時四周的海水激蕩,使得隐形的海天使露出身影。
(來晉江文學城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