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樂七打斷了商芸的話,“我一個堂堂嫡公主需要你來教做事?是覺得你可以騎到本殿頭上?你有那個本事麼?”
商芸嘴角不自然抽了一下。
趙樂七唇角勾出一抹清冷的弧度,“怎麼,不服?是覺得一巴掌不夠?你在本殿面前口不擇言,可想清楚會有什麼後果?”
“七公主。”
這時,一道渾厚的嗓音急促傳來。
趙樂七聞聲,看向不遠處匆忙跑來的身影,身後跟着和商芸一起來的婢女。
來人頭上的官帽都跑歪了,着實狼狽。
可憐天下父母心!
商舟已知天命,求情道:“殿下,小女莽撞,無意冒犯。”
“罷了!司空大人來的正好,看在你的面子上,還望日後管束好自己的女兒。若再有下次,本殿不能保證還會這麼寬宏大量。”
“多謝殿下寬宥,臣這就帶她回府自省。”
待商舟拉着商芸離去後,趙懷柔才從錦繡宮中鋪滿鵝卵石的小道緩步走出,那父女兩人遠去的聲音飄入耳中。
“你惹誰也不能惹七公主,以後莫要進宮了。”
“爹...”
趙懷柔一襲淡粉輕紗,腰間環佩作響,身姿豐盈窈窕,聘婷婀娜。烏黑的秀發上挽着霧鬓雲髻,斜插一支金步搖,更是給她平添了幾分柔婉麗色。
反觀趙樂七看上去不是那種平易近人,親切友好的面相,渾身上下透着一股清傲的氣質。她眉如遠黛,朱唇皓齒,白皙鵝蛋臉上精緻的五官棱角分明,一雙秀眉微微上揚,鳳眼眼風銳利藏波,流轉間有不經意的淡淡柔情,雖不是絕色,卻也姿容不俗。
趙懷柔知趙樂七性子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以德報怨從來就不是她這皇妹的風格。
“皇妹醒來是值得普天同慶的大喜事,昨日的笈笄禮更是讓全城矚目,實在是令皇姐稱羨呐。”
趙樂七嘴角勾出一絲笑意,“商芸是皇姐的表妹,皇姐對我可有怨言?”
趙懷柔對上趙樂七的目光,氣定神閑道:“商芸對明後不尊,對你不敬,能得皇妹訓斥是她的福分,也好過日後闖下大禍,豈能怪罪。不過,皇妹覺得那些官宦千金對你是敬而遠之多還是避而遠之多些呢?”
趙樂七挑眉,反問道:“皇姐覺得呢?”
趙懷柔眸光一閃,“她們覺得你是嫡公主,又武藝高強,生怕一個不慎惹來你不悅。”
趙樂七無奈道:“皇妹隻想讨個清閑,皇姐不妨與她們多走近,莫要顧此失彼才好。”
丹朱是趙懷柔的婢女,見趙樂七離開後,為主子鳴不平道:“她是公主,您也是公主,何必攀着她?要說陛下還真是偏心,難道就因七公主是明後所出,她便可以為所欲為麼。原以為她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沒想到奇迹般就醒了,真是造化弄人。您三年好不容易順上來的氣,絕對不能再被壓下去。”
趙懷柔眉心一蹙,目光轉冷,掃了一眼身側伶牙俐齒的婢女。
丹朱垂頭,心中忐忑,“婢子失言。”
趙懷柔雖年長一歲,趙樂七看在她是皇姐的份上還算恭敬,但論地位,她偏偏占了個庶公主的身份。
———
禦花園中春意盎然,芳香怡人!
是何人敢在此處舞劍?!
一身紅衣勁裝,長發高束的身姿如空中掠過的飛鷹,矯捷靈動。
夏仲擎的目光落到趙樂七身上,默然不語,似笑非笑看向她。
這眼前似曾相識的情景,讓他的思緒恍惚回到三百年前,仿佛看到了那個意氣風發,燦若朝陽的女子。
落英缤紛,花飛劍舞,仙姿綽約。
夏仲擎嘴角動了動,終是壓下心頭的萬般情緒。
趙樂七察覺到有一絲意味不明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頗為不滿,猛然逼近夏仲擎身前。
夏仲擎足尖一點,腳下借力向後滑了兩步。
趙樂七見他靈巧躲避手中的劍招,隻守不攻,沒探出武功路數,好生無趣。
二皇子趙景正看得興起,被面前猝不及防的一幕吓得怔在原地,笑容一滞,驚聲道:“皇妹,不得無禮。”
趙景見趙樂七收劍,方才松了一口氣。
這位小安侯承襲崇安侯爵位,可不比在帝都吃喝玩樂的貴胄公子。崇安侯一脈勢力不容小觑,如今夏仲擎更是深受天下武師的敬仰。
他可不是能輕易得罪的人物。
夏仲擎一身紫色朝服,錦雲紋繡工繁複,腰系金帶,挂了一塊黑色的令牌。黑發束起以镂空的玉冠銀簪固定,豐神俊朗中透着一股難以言說的高不可攀,氣度逼人,全然沒有了那日初遇般的閑散姿态。
趙樂七看了一眼男子腰間的令牌。
黑曜令牌?
崇安侯有從龍之功,黑曜令牌是父皇特賜,怎會在他身上?
他是小安侯?
趙樂七眼底露出幾分意外,徑直離去。
趙景解釋道:“七皇妹幼不好弄,一向好武,還望小安侯莫要介懷。”
夏仲擎望着趙樂七的背影,唇角一勾道:“自然。”
這三年間,有個關于小安侯的傳聞。
據說從靈谷學藝歸來的小安侯平了南疆巫蠱禍亂,武藝上更是造詣非凡,非等閑之人能比。
一石激起千層浪!
江湖嘩然,有人覺得他自命清高,紛紛不服下戰帖。
若是能僥幸戰勝那靈谷的弟子,那在江湖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件,一戰成名天下知。
然而事與願違!
前去挑戰的人中不乏高手,半分便宜也未讨到,即興而去,敗興而歸。
至此,“小安侯”三個字,令江湖聞風喪膽,無人敢輕易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