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從蘇醒後午夜總是做夢,也是奇了,昨夜竟能在夏仲擎的琴聲下酣睡。
那後來是怎麼回的宮?
趙樂歡坐在馬車内,正靠在軟墊上津津有味地看着話本,聽到商販傳來的叫賣聲,掀開車簾望去,賣花傘和花燈的攤位擠滿了人。
“七姐,花朝節真熱鬧。”
趙樂歡稚嫩的臉上笑意盈盈,黑白分明的杏眸眨了眨,見趙樂七若有所思,又喊了一聲。
趙樂七看向從馬車上下來的趙樂歡,歎了口氣。
晨光熹微,她這九皇妹就跑來鳳麟殿擾了她的好覺,纏着她非要出宮來湊花朝節的熱鬧。
近日帝都常有江湖人鬧事,趙樂歡沒有武藝傍身,趙樂七唯恐無暇分身,便讓侍衛統領容珏一起随行,總之出宮還是低調些為好。
容珏下馬,一身玄色錦袍褪去铠甲,神采奕奕。
趙樂歡春心萌動,不由多看了兩眼。
容珏走近趙樂七,恭聲道:“殿下,屬下已将前兩日抓的江湖人都放了,讓暗衛盯緊他們的一舉一動,或許能順藤摸瓜找到幕後指使之人。”
趙樂七點頭道:“你派人去查江湖上三年來出現了哪些新的門派,執掌所為何人,是否有人在修煉邪術?”
容珏怔了一下,拱手領命。
前面不遠處人聲鼎沸。
“保護好九公主。”趙樂七向容珏吩咐一聲,行至圍觀的人群中。
一個身着荊钗布裙、容貌姣好的女子被一個其貌不揚的粗野男子強行抱入懷中,掙脫不得。
年約五旬、鬓發蒼白的老漢想要阻止,誰知男子的随從一腳将他踹倒,從石階上滾到了趙樂七的腳邊。
“爹。”女子急急喊了一聲。
男子無視周圍人的指指點點,晃了晃腦袋,大聲喝罵:“老東西,小爺看上你女兒是你的福分。”
女子向男子的臉上啐了一口,嫌棄道:“放開我,你個大色鬼,當真以為我怕了你不成。你如此嚣張跋扈,仗勢欺人,自有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男子喝聲道:“你敢咒我!”
趙樂七伸手将蜷縮在地的老漢扶起,男子的嘴臉令她惡心,冷聲道:“放開她。”
“哪個不長眼的,敢多管小爺的事?”
男子一臉怒氣無處撒,看到趙樂七兩眼放光,打量道:“喲!還是個妙人兒。放了她可以,用你來換如何?”
趙樂七好笑道:“我嘛,怕你無福消受。”
男子兩眼一眯,不以為意。
趙樂七倏爾收了唇角的笑容,“寒霜”從袖中飛出,停在了男子的眼前。
“我這劍可不長眼,千萬要小心呐。”
趙樂七話音一落,“寒霜”似有靈性般圍繞着男子打轉。
男子驚慌失色,腿軟了下去,一屁股坐到地上,瞪目結舌看向短劍穩穩插在兩腿中間的石面上。
好險!差一點就弄丢了那寶貝的“命根子”。
男子憤恨道:“你、你…”
女子忙脫身出來,跑到趙樂七身邊。
男子随從緊張地咽了下口水,“你可知我家公子是何人?”
趙樂七收回“寒霜”,瞥了一眼随從,“哦?說來聽聽。”
那随從呐呐道:“我家公子可是付尚書的侄子。”
姓付的尚書唯有一人,那就是付貴妃的胞兄付成,任職戶部尚書。
趙樂七目光一凜,“原來是你這個敗類。”
難怪周圍百姓無人上前為父女兩人打抱不平。
付貴出了一身冷汗,剛對自己的身份有些洋洋自得,卻沒從面前女子的神情上看到懼色,反而對她的話感到不明所以,忍着不快賠笑道:“姑娘,有話好說。我們素不相識,在下可曾得罪于你?”
趙樂七語氣幽幽:“兩年前,你剛到帝都,竟敢膽大包天勾引本殿宮中的婢女,害她緻死。彼時本殿陷入沉睡,聽聞有人出面替你擺平,若非如此,本殿豈會縱容你猖狂至今。沒成想你不思悔改,又當街強欺民女,本殿既遇上了,便管定了,你欠的債是時候該好好清算了。”
付貴臉色登時煞白,“你是、七公主?”
父女兩人聞聲,連忙跪拜行禮,周圍人群一陣騷動,紛紛下跪行禮。
說好的低調呢?!
趙樂七無奈苦笑道:“都起來吧。”
父女兩人擡頭,眼中含着熱淚,始終不肯起身。
女子眼中閃過一抹倔強,祈求道:“請公主殿下為民女主持公道,付貴此人強欺民女,同官商勾結倒賣霸占良田,從中牟取暴利,令村民們苦不堪言。民女無權無勢,投告無門,就活該被人欺辱麼?平白受了委屈便要活活受着,默默吞進肚子裡,就連讨回公道的權力也要剝奪?!”
老漢也訴苦道:“貴胄金貴,百姓就該是賤民麼?”
倒賣良田?
付貴背後定是有人指使。
趙樂七從腰上取下鳳麟玉佩,遞給女子,寬慰道:“你去找監察司主司,他自然會為你們主持公道。”
父女兩人對視一眼,感激涕零一番。
許是這處鬧的動靜大了些,趙樂七瞥見骁衛營的一列巡城士兵趕來。
為首之人看見鳳麟玉佩,忙向趙樂七行了行禮。
趙樂七擺手,睨了一眼頹廢的付貴,下令道:“将此人交給廷尉,等候審判。”
她不喜仗勢欺人,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