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暈三更雨,月暈午時風。
昨夜一場雨過後,馬車路滑難行,趙樂七便租了艘烏篷船,選了去江州最近的水路。
若是豔陽天,扁舟順長江而下,用不了一日便能到盛陽城,而此時天邊烏雲密布,風雨交加!
天有反常,必有異象!
趙樂七撐着油紙傘立在船頭,遙望着遠處的峽谷,随之目光一凝。
浮在水面上的是屍體?
一向淡定的她,不免神色一凜,讓船叟加快劃槳。
夏仲擎心念一動,身形瞬時出現在趙樂七身後。
須臾間,船身周圍水流喘急,江面上形成大大小小的漩渦,來勢洶洶。
趙樂七飛身掠至江面,一把抓起浮在水上的人,竟是個女子!
趙樂七将奄奄一息的女子放在船上,伸手探了探鼻息,還有呼吸。
女子嗆出幾口水,看到救命稻草般抓着趙樂七的衣袖,嗓音沙啞道:“姑娘救救我,我不想被抓回去……”話還沒說完陷入昏迷,另一隻手裡還死死抓着一個物什不放。
甯悠悠與楚昭聞聲,一前一後從搖晃的船蓬出來。
江風迎面襲來,甯悠悠不由打了個哆嗦,看見水草從四周快速聚攏而來,瞪大眼睛,十分驚奇道:“那是什麼東西?”
船叟還沒看清,猛覺船身一沉,一隻手從水草下伸出來拉住了他的腳,一張白色鬼面具映入眼簾。
“啊!水鬼!”
一聲大叫穿透了水霧。
船叟驚吓之餘,腳下一頓猛踢後抽開身,吓得躲回了船蓬。
十幾個戴着鬼面具的身影終于按捺不住,掠水而出。
趙樂七淡淡瞥了一眼不速之客,是沖着這女子來的?
追殺都追到水裡了,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如此趕盡殺絕定有隐情!
這些人看上去可不是普通的水匪,各個冷厲。
殺氣迫近,船尾那黑衣人一揮手,一柄寒刃鋒利地向甯悠悠刺來。
楚昭反應迅速,一招‘神龍擺尾’,一把抓起甯悠悠向身後退了幾步。
夏仲擎左瞅瞅右看看,兩邊都尚且不需要他的援手,索性兩手抱臂,在一旁看起了熱鬧來。
一道冷漠的聲音響起,“船上的人聽着,将那女子交出來,否則……”
“好大的口氣!” 趙樂七面上挂着輕蔑的笑容。
十幾支令羽箭寒光泠泠,齊齊向趙樂七的方向射來。
趙樂七衣袖翩飛,手中傘柄一轉,油紙傘上的水珠去勢如電,淩厲之勢如疾風驟雨,将那些射過來的箭打落在水裡,蕩起了浪花。
半空中的衆人紛紛悶哼,頓時隻覺半邊臉火辣辣的燒疼,嘴裡一口腥甜的血水噴出,可惡的是暗紅色血液裡還有被打掉的兩顆老牙。
平平無奇的水珠竟暗藏裹挾着一股霸氣的勁道,好生厲害的功法!
一個身材高挑的黑衣人目光渾濁,冷冷睨着立在船頭上的女子,陰恻恻道:“你是何人?”
夏仲擎上前一步,涼涼的嗓音道,“這位姑娘可不是什麼心善之人,要想活命麻溜滾吧。”
黑衣人覺察夏仲擎身上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瞳孔微微一縮,“你又是何人?”
夏仲擎一臉無辜,輕佻的口吻道:“那你得問我身邊的姑娘。”
趙樂七扭頭瞪夏仲擎,眼神複雜。她一愣神的功夫,一衆黑衣人趁機鑽入水中,沒了蹤影。
“你是故意放他們走的?”
“不錯。”夏仲擎雲淡風輕的道了一聲。
趙樂七狐疑,“為何?”
夏仲擎聳肩,“保船要緊。”
倒成她考慮不周了?
這時,躺在船闆上的女子緩緩醒了過來,楚楚可憐的小身闆,能活到現在已是不易。
甯悠悠盯着瞧了瞧,沒看出什麼名堂,道:“姑娘,怎麼稱呼?”
女子眸光流轉,見追她的那些人沒了蹤影,一顆懸着的心這才稍稍放下,看向趙樂七道:“素淺多謝恩人搭救。”
趙樂七看向素淺手中緊握的物什,“那些追殺你的是什麼人?”
素淺攤開手心,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刻着“幽”字的令牌。
夏仲擎一眼認出,直言不諱道:“這是九幽堂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