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的官道上,簡陋的客棧大堂裡坐了兩三桌人,其中一桌兩女兩男。這桌的紅發小孩手裡拿着一塊幹肉惡狠狠地撕扯,一邊撕咬一邊瞪着綠衣女子。
“騙子,都是騙子,隻有第一頓是好的,往後沒一頓是好吃的!嘶……這肉還硌我牙。”紅發小孩哭訴着,但嘴還在奮力地嚼肉,他突然伸手捂住腮幫,似乎牙真被硌到了。
“你不喜歡可以不吃,沒人強迫你。”粉衣男子語氣不悅,伸手想要挪走紅發小孩面前的肉。
紅發小孩見狀腮幫子也不捂了,手立即朝肉伸去,端起盤子全部倒進碗裡,生怕晚一步就沒了。
“哼,還說要給我買糖,現在就這些幹巴巴的肉都不想給我了。”男孩嘟着嘴,氣呼呼道。
綠衣女子擡起眼皮,輕聲道:“到前面就給你買糖,别急,别說話。”
紅衣小孩眼裡閃着光,确認般道:“真的?不能再騙我了,不然……”
綠衣女子點了點頭,示意他安靜,餘光瞥向隔壁桌的人,注意集中在一個男子手上。
一旁的藍衣女子看似在慢條斯理地吃飯,但實際上耳朵卻時刻注意着旁邊的動靜。
“魯哥,你手上的玉扳指咋沒見過?值不少錢吧?魯哥這是發大财了?”一滿臉胡須的男子道。
“嘿嘿……不瞞你說,我這是賺到了,它主人不識貨,便宜賣了我……嘿嘿。”刀疤男面帶得意,拇指高舉,微黃的玉扳指出現在衆人面前。
宋時月随意瞥了一眼,和齊真相互看了看,沒有說話。
“真的?魯哥你在哪買的?嘿嘿……我也去碰碰運起,指不定也能遇到這好事。”一胖乎乎男子讨好笑道。
刀疤男冷哼一聲,“告訴你?哼,這運氣是誰想有就有的?”
“魯哥你别小氣,碰碰運氣,遇不上也不打緊。”胖男子讪讪道。
“左右你也不會有這樣的運氣,告訴你也無妨,前方路上,你自去吧。”刀疤男沒好氣道。
一陣吵吵鬧鬧,他們酒足飯飽紛紛起身,将欲離去。
宋時月見狀趕忙站起來,攔住刀疤男,笑道:“這位兄台可否讓我看看手上的玉扳指?”
刀疤男上下打量着她,見是個女子,眼中的戒備慢慢褪去,緩緩轉動着玉扳指,不懷好意道:“我這東西珍貴着,給你看,我有什麼好處?”
花極顔站到宋時月身邊,淩厲地瞪着刀疤男,怒道:“哼,師姐要看,是你幾輩子積的福,别不識好歹。”
刀疤男聞言,不悅道:“要打架,我可從沒怕過,你們最好滾一邊去,别說你倆,就是來十個你們,也決計打不過我。”
花極顔正欲再說,宋時月卻擺了擺手,示意他停下來。
她朝刀疤男笑道:“這位兄長,我乃修道之人,看你闆指,不過是瞧它不對勁,恐會害了你。既然你不願意,我決不會勉強你,咱就此别過,祝你一切順利。”
說完她指尖突然燃起一簇火苗,但亮了一眨眼就熄滅了,然後走回桌旁坐了下來,平靜地拿筷夾菜吃飯,好像她真的是因為擔憂他的安危才出言提醒。
花極顔冷冷地瞧了他們一眼,也回桌旁落座。
“魯哥,别信她,肯定是她想貪你的東西才這樣,她定沒有什麼本事。”胖男子道。
“魯哥,這姑娘不簡單,而且這東西确實邪門,我剛看着它覺得頭暈得很,我們……聽聽她怎麼說。”胡須男子道。
刀疤男神色不安地看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片刻後,摘下它,放進口袋。其他人則有意同他拉開了距離,好似他是瘟疫般。
刀疤男又朝她們看了幾眼,擡腳欲往外而去。
“你以為不帶着就沒事了?妖魔鬼怪你看不見,他就不取你的性命了?”齊真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刀疤男頓住腳步,轉頭瞠目看向她們,惱怒道:“你們定是騙子,想騙我這好成色的玉扳指。哼,你們以為幾句話,露一手就能哄騙住我了?我不會信你們的。”
宋時月放下筷子,注視着他:“既然你能瞧見它成色好,賣你此物之人為何瞧不見,你沒想過原因?”
銀琢毫不在意道:“這還用想?肯定是要他性命才會送這麼個物件予他!”
刀疤男拿出玉扳指,一時看它,一時看宋時月她們,面露猶豫,沒多久把玉扳指往地上一扔,大聲道,“哼,我不要了,它還能如何害我?”
宋時月眼明手快,在玉扳指即将落地時穩穩接住它。她仔細瞧了瞧,玉質上好,外邊凸起幾道脈絡,像幹瘦之人外凸的手筋,也像一根根樹根,拿在手裡同之前的玉镯,令人感到不适。
她遞還給刀疤男,笑了笑,“兄台,好東西可要收好了。”
刀疤男連忙後退,“我不要了,你拿走,快拿走!”
宋時月笑道:“也行,但為了你好,你把賣你東西的人詳細描述來,免得你被那東西纏着。”
刀疤男立即道:“我這就告訴你。”他努力回想着,“那是個長相普通,穿着件灰色麻衣的男子。他說他孩子生病要用錢,要把這東西便宜賣我,我瞧它成色好,想……占點便宜,壓了很低價,他想了很久,最後才勉強賣我。我就想占點便宜,什麼都沒有做。”
宋時月又道:“臉型五官什麼樣?在哪遇見他的?”
刀疤男極力回想着:“真是奇怪了,竟半點也想不起他的模樣。在前方百多來裡的路上遇見他的。”
他這時深信那人是妖魔鬼怪,急道:“姑娘,我會沒事吧?我丢掉它了,應該沒事了吧?”他覺得自己頭有點暈,好像中邪般,面上一片恐懼。
宋時月沉默不語,這時一旁的掌櫃忍不住道:“附近三四十裡處倒還算有幾個村子,但百來裡之處五十裡内無村無鎮,客官你可别是撞了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