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嘴角的笑停頓了片刻,但很快就掩飾過去了。
“客人多慮了,玪村山清水秀,怎會有這種事,還請客人不要開玩笑了。”村長輕聲道。
一問一答間,滿桌的菜全進了銀琢的肚裡,宋時月瞥了一眼,道:“請村長恕罪,我們趕了一天的路,實在勞累,可否先安歇?”
村長拍了一下大腿,歉意道:“是我糊塗了,竟未考慮周全,鐵柱,快帶客人到客房休息。”
李鐵柱應了聲是,站起身來,朝宋時月幾人道:“客人請随我來。”
宋時月起身笑道:“多謝,有勞了。”
銀琢摸了摸自己圓滾滾地肚子,心滿意足地離開飯桌。
四人跟在李鐵柱身後,從堂屋穿過,來到後院。
李強領着她們穿過後院,從廂房和耳房之間的廊道邊上的樓梯上了二樓,走到走廊盡頭,李強打開一間房門,道:“客人請安歇。”
宋時月朝他笑了笑:“多謝,勞煩了。”
李強微微笑着,躬身往後走,轉身間掩在外衣底下的衣服露了出來。
宋時月怔了怔,很眼熟,這衣服的款式她不久前見過,在伍寶川的衣櫃裡,那件和其他都不一樣的衣服。
她站在門邊微微眯眼,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于走廊才把視線轉向房間。
因為将近夜晚,天色暗淡,房間十分昏暗。
宋時月燃起一簇指尖火,緩緩打量房間,地上布了一層薄薄的灰塵。房子中間一道木牆隔開,分内外兩間,想來這就是隻安排一間房的原因。外間靠窗擺着一張小塌,靠隔闆擺着一張桌子和兩三張椅子。
銀琢不在意塵土,在小塌上滾了一圈,小塌便幹淨了,他也賴在塌上不起。
宋時月朝内間的門看去,緩步走過去,輕輕推開,灰塵簌簌而下。裡面黯淡無光,微弱的光芒下,似乎蒙上了一層薄紗。
她環視房間,最裡面是一張床,床邊擺着一個櫃子,除此之外便再無他物。
她走進去,齊真和花極顔跟在她身後,床上一張薄被疊在一邊,床闆上鋪了張藤席。她打開櫃門,裡面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師姐你們晚上睡裡間,我和紅衣小鬼睡外間。”花極顔看完整個房間後道。
“嗯。”宋時月心不在焉道。
齊真打量一圈後轉身朝外走去,宋時月也跟在她身後走了出來,熄滅火苗。
咚咚……
“客人安歇了嗎?”一個嘶啞的男聲伴着敲門聲傳了進來。
屋裡的四人面面相觑,“還沒,請問何事?”
宋時月走到門口,打開門,李強那張枯臉浸在光裡,他一手提着燈籠,一手舉着托盤。
“客人遠道而來,父親讓我給客人送點小禮。天色已晚,送些燭火來。”李強笑道。
宋時月垂眸凝視,托盤裡擺放着四件微黃的玉石飾品,樣式古樸,均有細細的線痕纏繞,看起來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東西。一根白燭靜在邊上。
“多謝,有勞了。”宋時月一邊說,一邊拿起托盤裡的飾品和白燭。
“客人喜歡便好,我就不打擾了。”李強臉上堆着笑,似乎十分開心,拿着托盤轉身離開。
宋時月關上門回到屋裡,把四件小飾品和白燭放在桌面。
花極顔撥了撥飾品,道:“師姐,我們不要這些,我有更好的,送給你。”
宋時月笑了笑:“那多謝花師弟了。”
齊真靜靜地打量着這幾樣東西,又擡眼看了看宋時月,片刻後拿起兩件收好,宋時月收起另外兩件,白燭沒有人動。
銀琢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不久後,黑夜徹底降臨玪村,房間裡伸手不見五指。嗡嗡的蟲鳴聲無孔不入地鑽進耳朵裡,除此之外再無别的聲音,安靜至極,令人害怕。
花極顔坐在宋時月邊上,嘴角挂笑,睜着狐狸眼在黑夜裡目不轉睛地看着宋時月,心中覺得無比幸福。
齊真和宋時月隔着一張桌子相對而坐,她微微合目,耳朵時刻注意門外的動靜。銀琢猶如一條糯糯的小狗,躺在塌上,胸口淺淺的起伏證明他還活着,隻是睡着了。
突然間樓下傳來一陣低語聲,接着又有拉扯聲傳來,随後哐當一聲,打破了寂靜的夜,急促的奔跑聲傳了上來。
宋時月立即站起身,朝門外奔去,花極顔如影子般跟在她身後。齊真緊閉的雙眼睜開,快步走出房間,這些動靜同樣驚醒銀琢,他見大家都離去,也不再賴在床上,急忙追上去。
四人在走廊上看到一背影隐入黑暗,極力往前奔跑。宋時月眯起眼睛,隻覺得那背影十分熟悉,一時卻又想不起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