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個大竹框……”
最近正是菌子冒頭的時候,甘鹿特地起了個大早背着竹筐就上山了。
今日的收獲頗豐,正當甘鹿心情愉快地準備打道回府時,卻在一旁的山溝溝裡看見了一個昏迷的紅色人影。
得虧穿的是紅色啊,太顯眼了。
作為新時代長起來的大好青年,甘鹿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了過去。
這片刻的猶豫主要是因為他懷疑這不是個人,此情此景,一個穿着紅衣的女人躺在山溝溝裡,真的是有點詭異。
但是在一番心理活動建設中,甘鹿還是決定去看看。
畢竟是一條命啊。
這是個很漂亮的女人,看不出來具體的年紀,但是非常年輕。她穿着一件古代的嫁衣,身上和手上帶的東西一看就價值不菲。
特别是左手上那個翡翠镯子,成色比他奶奶前些年從拍賣會上一擲千金拍下的那支還要好。
甘鹿皺了皺眉頭,這女人,什麼來曆啊?
他蹲下身子,十分不憐香惜玉地拍了拍楊枝的臉:“喂,醒醒啊。”
沒什麼反應。
甘鹿拉過她的右手,把了把脈,正當他凝神聚氣認真分析的時候,這人卻突然醒了。
楊枝猛地坐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着甘鹿,就像是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随即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
甘鹿整個人都被打傻了,然後一股巨大的火氣就這麼從心底猛的竄了出來,還沒來得及控訴這個莫名其妙的怪人。
楊枝就猝不及防地吐出了一口鮮血,然後又掙紮地歪倒在了一邊,倒地不起了。
甘鹿憤怒且無語,他輕輕地摸了摸嘴角沁出來的鮮血,隻覺得十分荒唐。
他能不能見死不救啊?!
但最終,甘鹿還是連背帶抱地把再次昏迷的楊枝弄了回去,為此他甚至舍棄了心愛的菌子。
有什麼賬,就等她醒過來慢慢算了。
居然敢打他,他甘大少爺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太過分了,一定要連本帶利地讨回來。
腳下是粘稠的鮮血,耳邊是凄怨的哀嚎。
楊枝麻木地行走在看不見盡頭的黑暗中,無數雙手從地底伸了出來抓住了楊枝的腳踝,她漠然地看着自己越陷越深的身體。
“眼睛瞪得像銅鈴,射出閃電般的精明……”
耳邊卻突然傳來了奇怪的聲音,那是一種她從來沒有聽過的聲音。
這個人,在唱歌?
好難聽啊!
那些魑魅魍魉突然就消失了,天光大亮。
楊枝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然後後知後覺的感到了身體的不适。
嗓子很疼,嘴巴很幹,左手傳來了持續的劇痛,幾乎要忍耐不住。楊枝張了張嘴,有些艱難地發出了一點聲音。
在确定自己沒有啞巴後,楊枝微微地放心了。
她艱難地撐着自己坐了起來,然後迎面對上了剛剛進屋的甘鹿。
李玄?
不對,雖然臉是一樣的,但是李玄并不像這人一樣留着一頭短發。他是帝王,怎麼可能幹出來如此不成體統的事情。
楊枝艱難地回憶着之前的事情,跳下斷崖之後,她就失去了意識。中間似乎醒過一段時間,入眼看到的好像也是這個人。
而男人臉上明晃晃地巴掌印更是昭示了這一切都不是夢境。
所以這裡到底是哪裡?
角落處的桌子上傳來了聲音,楊枝本能地向那裡看去,然後在一個方方正正的東西裡面看到了……人?
恍惚間,楊枝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裡炸開了,開出了一朵朵燦爛的小花。
“阿枝啊,好無聊啊,師父真的很想看電視啊。”
女人躺在搖椅上,一晃一晃地曬着太陽。
十歲的小楊枝看着她,很給面子地問道:“電視是什麼啊?”
師父來勁了,丢開了小楊枝手裡的書,興緻勃勃地科普道:“電視,就是在一個長方形的屏幕裡面有很多小人,會表演節目,還會演戲,可有意思了。有了電視,你肯定就不想學習了,你們這麼屁大點的小孩啊,正是喜歡看動畫片的時候。”
小楊枝歎了口氣,默默地撿回了丢在一邊的書,準備繼續看,然後又被師父丢開了:“師父跟你說啊,有一個特别有意思的動畫片,在深海中,生活着一個黃色的海綿方塊……”
小楊枝無奈地搖了搖頭,師父又在胡扯了,世界上哪兒有這樣的東西啊。
所以,不是胡扯嗎?
原來那些師父酒後鬧着要回到另一個世界的胡言亂語,都是有迹可循的嗎?
楊枝感覺到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死死地盯着那個小人兒,顫抖着問道:“這個……是電視嗎?”
甘鹿皺着眉頭,看着自己放在角落裡播着新聞的電腦。
這是個傻子吧?這明明是電腦啊!
甘鹿看向她的眼神頗為一言難盡,臉上的巴掌印還沒消,他本能地想沒好氣兒地反問一句:“那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