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鹿一回到房間,就看到蔣棋坐在地鋪上,一臉幽怨地看着自己。
“姐姐拒絕我了,你滿意了吧。”
甘鹿:“……”
神經病小屁孩兒,關他屁事兒啊。
不過……好吧,說實話,他對這個結果确實挺滿意的。
甘鹿調侃道:“那你心态挺好的啊,都被拒絕了,也沒見你很失落啊。”
想到剛剛在老槐樹下的對話,蔣棋勾了勾嘴角:“因為我問姐姐,能不能追她,她說可以。那不就代表我還有機會喽。”
甘鹿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已經能猜到楊枝的想法了,因為對于她來說,小屁孩兒想幹什麼是他的自由,和楊枝沒有關系,她才懶得管呢。
其實楊枝應該說“随便”的,這樣殺傷力比較強。
下次可以好好教教她,這樣再拒絕起來就輕車熟路了,也不會讓人有不該有的幻想。
但今天的甘鹿心情還算不錯,難得保留了一絲“良心”,沒有把話說的這麼死。好歹是個小孩兒,倒也沒必要讓他太難過。
不過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心的,畢竟這可是個名副其實的花花公子。再說了,人心隔肚皮啊!
甘鹿看着蔣棋,突然發問道:“你到底喜歡她什麼呢?小屁孩兒我告訴你,喜歡一個人是要負責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開始一段感情的。”
蔣棋沒有正面回答甘鹿的問題,反問道:“那你呢,你喜歡姐姐什麼呢?”
甘鹿才懶得跟疑似情敵的小屁孩兒,聊他私密的感情問題呢。他順手關掉了燈,閉上眼睛躺在了床上,俨然一副拒絕交流的樣子。
屋子裡陷入了黑暗,蔣棋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也躺了下來開始睡覺。
就在蔣棋以為甘鹿不會回答的時候,甘鹿卻突然在黑暗中出了聲:“喜歡一個人的原因,無非分外在和内在,也就是皮相和内涵。這兩點隻要滿足一點,就足夠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産生喜歡的情緒。但是現實遠沒有那麼簡單,社會關系、原生家庭包括這個人的社會價值,都裹挾在其中。所以感情往往是複雜的,且權衡利弊的。”
“但是楊枝這個人,沒有受到過社會的規訓,于是顯得無比特别,她太幹淨了。”
“所以,不要用玩樂的态度去侮辱她,如果你真的是認真的,那麼大家就各憑本事,公平競争。如果不是,那希望你找别人陪你玩感情遊戲。”
“她不合适。”
蔣棋勾了勾嘴角,不屑地哼了一聲:“說的倒是冠冕堂皇。你能查到我的信息,那必然家境不差。你能保證自己不受家庭的桎梏,給她絕對的自由和保護嗎?”
甘鹿反駁道:“她一直都是自由的,也從來不需要我的保護。”然後根據蔣棋的問題,他毫不猶豫地做出了回答:“我能。”
蔣棋還想再說什麼,甘鹿卻不想再聊了:“說的再多都沒有用,咱倆現在這種對話叫自作多情。睡覺吧小屁孩兒,我就說這麼多,你聽不聽的進去随便。”
蔣棋:“……”
讨厭的大人,啊呸,他不就比自己大了幾歲嘛,在這兒充什麼長輩呢?
心裡在不屑地吐槽,但是蔣棋卻不受控制地開始思考起了甘鹿說的那些話,那些關于感情,關于楊枝的話。
他好像……确實有點随便了。
不過很快,蔣棋就完成了自洽——那又怎樣呢,整天瞻前顧後,深思熟慮,累的要死。他愛怎麼過就怎麼過,愛怎麼活就怎麼活。
隻要開心就好。
他當然知道楊枝不喜歡自己,但那又如何,至少他現在待在楊枝身邊就很開心。
等到新鮮感褪去的那一天,再離開就是了。反正她又不喜歡自己,也不會受傷,不會難過,也不會像以前那些女朋友一樣糾纏他。
反正她又不會喜歡自己。蔣棋在心裡默默地重複了一遍。
不能再想了。
他閉上眼睛,放空了大腦,全心全意地開始睡覺。
微弱的光線從頭頂的縫隙中透入,勉強照亮這方寸之地。石壁上滲出的水珠不斷滴落,發出沉悶的聲響,和偶爾傳來的忽遠忽近的哀嚎聲交織在一起,顯得無比凄清。
甘鹿渾渾噩噩地行走在這冰冷昏暗的石階上,然後在最底層看見了一個無比熟悉的人——楊枝。
此時的楊枝一身暗紅色的勁裝,精緻的銀色圖案盤亘期間,有一種不顯山不漏水的窮奢極欲。長發被高高地束起,往常那張溫和平靜的臉此時隻剩下了冷漠。反差大的和平時簡直不像一個人。
楊枝面前,一個渾身是傷的中年男人被綁在了木頭上,他似乎是暈過去了,低垂着腦袋,看不見具體的容貌。
自己這是……又做夢了?
甘鹿覺得奇怪,因為這裡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到不像一場夢。更何況做夢的人一般是很難意識到自己在做夢的——哪怕夢境中的情節很離譜。
可是他每回夢見楊枝都能準确地意識到不對勁,然後做出這是一個夢境的判斷。
這根本就是不合理的。
他感覺自己更像是被拉入了一個真實存在的空間,隻不過他與這裡并不在同一個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