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你可真無恥啊。”
楊枝已經完全忘了,她前不久才對錢重說過“你人真好。”楊枝這妥妥的就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還真是挺不道德的。
隻是她對周周有一種天然的好感,所以看着這半個始作俑者痛苦,她自然樂見其成。
她當然知道周周現在的處境不全是錢重造成的,一定是有她自己的選擇。
楊枝好歹也在劇組裡泡了那麼久了,一些潛規則她還是有所耳聞的。但楊枝從來不覺得周周就像那些人嘴裡說的那麼不堪,周周選擇了什麼,她就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盡管不符合傳統的道德,這都和旁人無關。
隻要不傷天害理,那就不應該被苛責,更何況周周其實是那樣好的一個姑娘。
楊枝一直知道她帶着點自毀傾向,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正式爆發。如果很不幸,那一天真的來了,那她的悲劇也不全是自己造成的。
不論周周是怎麼選的,這都不代表錢重這個隐形的獲利者和推動者就完全無辜。
他和李玄一樣,都喜歡把自己僞裝的純潔無辜,但其實最惡心的就是他們。
李玄娶了世家貴女鄭妍,又挑唆後宅女子對付她,然後自己坐收漁翁之利。這樣的手段,未免太過無情。
也不知道這個小皇後怎麼樣了?楊枝跑神了一瞬,但也隻有一瞬。
那個世界的所有,俱成過往。不論如何,也與她無關了。
這些男人,逼瘋她們,又安慰她們,最後讓她們的身邊空無一人,然後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裡。
楊枝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好人,但跟這些人的無恥比起來,她簡直堪稱道德标兵了。
錢重定定地看着楊枝,女人說這番話的時候,自始至終都帶着一股輕描淡寫的笑意,卻字字珠玑,刀刀見血。
錢重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地跳,他簡直要挂不住自己臉上強裝的鎮定了。那些羞辱謾罵與楊枝的這番話比起來,還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這樣的話,比扒光了他還要羞辱人。畢竟皮囊也就隻是一副皮囊,隻要自己不在意,那麼沒人能通過這個傷害他。但楊枝扒下的可是他心裡的盔甲,連接着他最隐秘的角落,帶着血肉一起撕了下來。
那樣無情又赤裸。
有那麼一瞬間,他簡直想殺了楊枝。
楊枝無視了錢重那帶着殺氣的眼神,她悠閑地從桌子上拆了包薯片,咔哧咔哧地吃了起來:“勸你不要有一些不該有的想法。我最近的技術又精進了不少,完全可以做到在你身上劃個上百刀,但是構不成輕傷的标準。還是說,你确實很好奇呢?”
楊枝淡淡地瞥了錢重一眼。
這一眼,蘊含着警告和一些他從來沒有看見過的東西。
就像是終日沉寂的名刀,終于露出了鋒芒那樣,還帶着點罕見的血氣。
他早該知道的,楊枝,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可他居然還想把她變成第二個周周,終究是自己天真了。
錢重勉強着又挂上了那一副笑臉,他看着楊枝,就像是聽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依舊如往日般溫柔貼心地說道:“夜裡涼,趕緊回去吧,太晚了,明天還要開車,我先回去睡覺了。”
楊枝微笑着點了點頭,一副溫和有禮的樣子。就好像剛剛拿着刀子往人家心口戳的人不是她似的。
錢重強忍着失控的情緒,神色恍惚地回到了自己的單人帳篷。左手傳來了微微的刺痛,借着微弱的燈光,他看見自己的左手已經被扣出了一道血印。
楊枝剛剛的樣子,他莫名覺得非常眼熟。直到臨睡前,他才恍然驚覺楊枝和誰很像了。
那天甘鹿和楊枝走後,他特意把休息室的監控調了出來。
而這兩個人笑眯眯往人身上捅刀子的樣子,還真是一摸一樣啊。
錢重久違地感覺到了疲倦,他從一個劇組打雜的一步步爬到這個位置,卻依舊被人看不起。
真的……有點累了。
楊枝吃完了一整袋薯片,然後才懶洋洋地打着哈欠回去睡覺了。真的好吃,楊枝覺得,這種不健康的膨化食品,簡直是現代最偉大的發明之一。
真神奇,經過這個小插曲,她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
臉也不燙了,心也不燥了。今晚睡不着的不會是她了,失眠成功轉移。
網上有一個說法,你之所以睡不着,是因為睡眠服務器就那麼多,你要想成功接入,就必須弄醒别人。
沒準兒有點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