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鹿很确定,這近20年的時間,徐之身邊絕對沒有過别人。
豔遇什麼的姑且不論,至少在甘鹿知道的時間内,他絕對沒有組建一個正常家庭該有的時間。他就像是一個純粹的異類,守着那座山,那個神像。
所以他的妻子和女兒存在的時間隻能往前推,畢竟他是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
那他嘴裡的那個“楊枝”,到底是人還是别的什麼東西?
太亂了,再想下去,感覺頭要炸了。
這種人最讨厭了,自己明明什麼都知道,但就是不肯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要是去問,他就揣着明白裝糊塗。
最終還是滿腹疑問得不到解決。
但冥冥之中,甘鹿覺得……徐之一定知道楊枝的那個師父在哪裡。
那楊枝将會獲得另一個與這個世界的鍊接,一條更親密的鍊接。他将不再特殊,也不再是那個最重要的人。
不可以,甘鹿隻是想一想,都覺得自己的心要碎掉了。
畢竟他隻有楊枝了。
“甘鹿?甘鹿!”
楊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甘鹿猛地回神,有些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在想……一點工作上的事情。”
就這麼走神走了一大圈,他卻又若無其事地接上了楊枝最初的問題,然後笑着答道:“我們應該沒有辦法把他打一頓,他都這麼虛弱、這麼老了,一不小心打死了怎麼辦?咱們讓讓孤寡老人吧。”
奇怪,這個狀态很奇怪,他雖然在笑,但是明顯很心不在焉。
楊枝以為又是和那些理不清的糟心事兒有關,她很想讓甘鹿把自己的煩惱都說出來,但是她确實什麼也幫不了甘鹿。
總不能把那些讓甘鹿不開心的人都殺掉。
楊枝壓下了眼中的思量,揚起了一個笑,點了點頭,大度地回道:“好吧好吧,那就放過他了。”
其實這倆人加起來也打不過,楊枝還能勉強過上兩招,甘鹿純屬是去送人頭的,都是嘴硬罷了。
上車後,甘鹿熟練地把小毯子蓋在了楊枝身上,然後又将準備好的小吃遞給了楊枝。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路上,甘鹿開口道:“我手裡的項目已經徹底結束了,完成的很成功。慶功宴明天下午開始,我們上午去買幾件衣服好不好?”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這樣根本就沒有給楊枝拒絕的空間,不免顯得有些強勢了,甘鹿又找補似的說了一句:“你明天有空嗎?”
楊枝當然有空,她也真的不想去,隻是甘鹿好像真的沒有提過什麼請求,那就順着他吧。
“有空啊。”
甘鹿很開心地說道:“那就好,那你是想穿自己的衣服,還是我們再去買新的?”
楊枝認真地想了想,回道:“去買新的吧,我應該沒有合适的衣服。合适的場合穿合适的衣服,這是禮節問題。”
盡管甘鹿說過她想穿什麼就穿什麼,但還是注意一點吧,畢竟這又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事情。那麼多雙眼睛都在盯着甘鹿,楊枝不想給他拖後腿。
甘鹿:“好。”
甘鹿開車的技術很好,楊枝吃完就開始昏昏欲睡了。别的姑且不論,楊枝的睡眠質量真的是值得人羨慕的程度。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窗外是熟悉的街景,他們快到家了。
回家之後,楊枝立馬就去洗澡了。甘鹿坐在沙發上。饒有興緻地翻看着楊枝今天拍的照片,依舊是統一的風景照,除了天就是樹。
但翻着翻着,甘鹿卻看到了幾張特寫人像,夾雜在滿是風景的相機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楊枝不是不會拍人,但一般拍的都是穿着很漂亮的小姑娘,而且都是别人讓她拍的。因為她的設備很好,顯得很專業。
但這幾張人像照片,顯然不符合楊枝拍攝的标準。
甘鹿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那個在烤肉店遇見的神經病藍毛。
楊枝為什麼要拍他?他們為什麼會在哪裡遇見?他們會說些什麼呢,這個藍毛是不是喜歡楊枝……
甘鹿感覺自己的心底就像變成了一個黑色的深淵,一個個念頭落下去,寂靜無聲,卻都一點點地成為了貪欲的養料。
當時面對蔣棋的時候,甘鹿尚且還比較正常,但現在僅僅是看着幾張照片,他突然就有了一些無法忍受的壞情緒。
名為占有欲的壞情緒。
甘鹿也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小心眼了。
不明白才會有理不清的情緒,明白了,其實也就不亂了,隻是甘鹿根本就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他現在的心念太雜,到底是和山上不一樣了。
甘鹿不去想前因後果,也沒有好好的理清自己,隻是一味地吃醋,然後任由自己心中不好的那一面不斷發酵。
相機屏幕的亮度襯得他的臉更白了,顯得有點鬼氣森森。甘鹿面無表情地删掉了那幾張照片,然後把相機扔到了一邊。
垃圾而已,删掉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