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籠罩着村莊,四下裡一片死寂。
初夏和陸續年聽着張麗萍的腳步聲緩緩消逝在屋外那坑窪不平的泥土地上,終于掙脫了一張無形的緊張之網,長舒一口氣後,從那扇搖搖欲墜、吱呀作響的破舊衣櫃裡小心翼翼地鑽了出來。
初夏擡手輕輕拍撫着身上因長時間蜷縮而留下的褶皺,借着從狹小窗戶透入的微弱光線,謹慎地将信件和賬本藏入懷中,随後湊近陸續年,壓低聲音說道:“陸大哥,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得趕緊回去。”
“……好。”陸續年眼神有些呆滞,顯然還沉浸在剛才的緊張氛圍中,沒太聽清初夏說了什麼,隻是機械地點點頭。
回到家中,昏黃黯淡的燈光在四處漏風的屋子裡閃爍搖曳,仿佛随時都會被這屋内的黑暗吞噬。
初夏坐在那張掉了漆、斑駁破舊的木桌前,全神貫注地翻看着那些信件和賬本。
屋内的牆壁灰暗無光,部分牆皮已經剝落,裸露出歲月斑駁的痕迹,角落裡擺放着一張破舊不堪的床,補丁摞補丁的被子随意地堆在上面,整個屋子彌漫着一股陳舊腐朽的氣息。
賬本上詳細記錄着王麻子等人與一些神秘人之間的金錢往來,而信件則隐晦地提及了一個針對食品廠的陰謀,似乎還牽扯到了村裡一些有權有勢的人物。
初夏的眉頭越皺越緊,心中暗自思忖:“沒想到這件事背後竟如此錯綜複雜,好似一團亂麻,理不清頭緒。”
不過初夏終究隻是一個普通員工,當下之際,還是先揪出那個陷害她的人更為關鍵,至于食品廠背後隐藏的那些紛繁複雜之事,理應交給蘇然去處理,畢竟她不是老闆。
接下來的幾日,初夏安排陸續年繼續留意王麻子等人的一舉一動,自己則拿着賬本上的關鍵信息,沿着那條塵土飛揚、崎岖不平的小路,悄悄前往鄰村拜訪一位見多識廣且精通賬目的老先生。
老先生戴着老花鏡,在那間彌漫着陳舊氣味的屋子裡,對着賬本仔細端詳了許久,神色凝重地告誡:“丫頭,這些賬目存在問題,背後恐怕潛藏着不小的陰謀,你務必小心謹慎,莫要卷入太深,以免引火燒身。”
初夏神色堅定地點點頭:“多謝老先生。”她心裡想着,等時機成熟,就将這些交給蘇然。
與此同時,陸續年那邊也有了新狀況。
他瞧見劉二頻繁地往村外的小河邊奔去,每次都背着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神色匆匆,行迹十分可疑。
陸續年心裡愈發覺得蹊跷,便貓着腰,蹑手蹑腳地跟了上去,隐隐約約聽到劉二在河邊對着河水喃喃自語:“這事兒可千萬不能敗露,不然我就全完了……”
“這個王麻子,着實有些怪異。”
陸續年将劉二的異常行徑詳盡地告知了初夏。初夏眼珠子滴溜一轉,腦海中瞬間閃現出一個主意,決定扮鬼吓唬王麻子,好讓他吐露實情。
天色漸暗,直至完全黑透,整個村子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風在狹窄的街巷中呼嘯而過,吹得樹枝毫無規律地亂晃,地上的影子也随之搖曳不定,仿若群魔亂舞,更添幾分陰森恐怖的氛圍。
初夏找來一塊破舊的白布披在身上,用鍋底灰抹黑了臉,把頭發弄得淩亂不堪,然後悄悄隐匿在王麻子回家必經的那片破敗竹林邊。
這片竹林許久無人打理,竹子肆意生長,雜亂無章,地上鋪滿了厚厚的落葉,踩上去綿軟濕滑,還散發着一股刺鼻的潮腐味。
不多時,王麻子哼着不成調的小曲、醉醺醺地朝這邊走來,走路的姿勢搖搖擺擺,好似随時都會摔倒,全然不知即将面臨的恐懼。
初夏緊緊盯着他的身影,瞅準時機,從竹林中悄無聲息地閃出,壓低聲音,陰森森地說道:“王麻子,還我命來……你做的那些壞事我都一清二楚,賬本和信件在我手裡,你逃不掉的……”
王麻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得渾身一顫,酒意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毫無血色,雙腿好似篩糠一般發軟,哆哆嗦嗦地問道:“你……你是誰?别……别過來!”他的眼睛瞪得極大,滿是驚恐與絕望,眼珠子仿佛要從眼眶中蹦出,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嘴唇也不停地顫抖着,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後退,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在地。
初夏壓着嗓子,幽幽地說:“我是被你害的冤魂,你為何如此狠心?”
王麻子拼命地擺手,聲音尖銳地否認:“我沒幹,你肯定認錯人了。”
初夏冷冷一笑:“哼,劉二都招了,你還敢嘴硬?”
王麻子一聽劉二的名字,更是驚慌失措,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聲音也變得愈發尖銳:“他……他說啥了?”
初夏不緊不慢地說:“他把你們的計劃都和盤托出了,你要是老實交代,我或許還能饒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