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陸續年母親那揪心的咳嗽聲,在狹小昏暗的屋子裡不斷回蕩,仿佛要把這壓抑的空氣都震碎。
屋内陳設簡陋,僅有一張破舊的木床、一張掉漆的桌子和幾把缺了角的凳子。牆上糊着的舊報紙,在微風中輕輕晃動。
“媽,該吃藥了。”陸續年端着藥碗,腳步匆忙卻又格外小心地走來。
他身着洗得發白的粗布衫,衣角還帶着田裡勞作留下的泥土。此刻,他的眼神中滿是擔憂與關切,小心翼翼地扶起母親。
陸母靠着床頭,那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幹裂的嘴唇微微顫動,“年兒,又麻煩你了。”她的聲音虛弱且沙啞,每說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陸續年眼眶微微泛紅,聲音也帶着一絲哽咽,“媽,您别這麼說,照顧您是我應該做的。”說着,他舀起一勺藥,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藥湯的熱氣模糊了他的視線,也溫暖着他的心。
藥湯緩緩送到母親嘴邊,母親微微張開嘴,将藥喝了下去,可剛咽下,便又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藥湯順着她的嘴角流了下來,沾濕了那打着補丁的衣領。
陸續年見狀,趕忙放下藥碗,拿起一旁洗得有些發灰的毛巾,輕柔地為母親擦拭嘴角和下巴,眼中滿是心疼,“娘,您慢點兒,别嗆着。”他輕輕拍着母親的後背,試圖緩解她的咳嗽。
過了好一會兒,母親的咳嗽終于平息了一些。她靠在床頭,目光透過那扇小小的、滿是灰塵的窗戶,看向遠處自家的田地,眉頭微微皺起,“年兒,眼瞅着田裡的莊稼該打理了,這除草、施肥的活兒可不能再拖了,不然今年收成怕是要受影響。”
陸續年順着母親的目光看了一眼,田野裡,綠油油的莊稼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隻是雜草也在瘋長,像在和莊稼争奪着生存的空間。他握住母親的手,那雙手布滿了老繭,粗糙而溫暖,“您就别操心田裡的事兒了,安心養病要緊。我已經跟志軍他們說好了,他們會幫着咱們料理的。”
母親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我這心裡總不踏實,那些活計累人,咋好意思總麻煩人家。”
“媽,您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大家都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互相幫忙是應該的。再說了,您要是不好好養病,我哪還有心思去管田裡的事呀。”陸續年耐心地勸慰着,眼神中透着堅定和不容置疑。
母親看着兒子堅定的眼神,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行,那我聽你的。”
這時,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打破了屋内的寂靜。
陸續年起身,穿過狹窄的過道,打開了那扇有些搖晃的木門。
門外,初夏站在那裡,手裡還拿着一把鋤頭。她紮着兩個利落的麻花辮,臉頰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身上的碎花布衫雖然舊了些,但卻幹淨整潔。
初夏笑着說道:“我聽說阿姨病了,你又要照顧阿姨又要忙家裡的事,肯定顧不過來。我來幫你幹田裡的活兒。”
陸續年幫了初夏,初夏覺得自己理應幫回來。
陸續年有些詫異,上下打量了一下初夏,“初夏,謝謝你,可這活兒又髒又累,你……”
“别婆婆媽媽的了,我幹得動。”初夏爽朗地打斷他,眼神中透着一股不服輸的勁兒,“咱們趕緊去吧,早點幹完你也能早點回來照顧阿姨。”
“是誰啊?”陸母那虛弱的聲音從屋内傳來。
“是初夏,媽。”陸續年提高聲音回應母親,接着側身讓初夏進屋。
初夏走進屋子,看到躺在床上虛弱的陸母,快步上前,蹲下身子,輕聲說道:“阿姨,您感覺怎麼樣了?”
陸母勉強扯出一絲笑容,“是初夏啊,辛苦你還想着來幫忙,阿姨這病,拖累年兒了。”
初夏連忙擺手,“阿姨,您可别這麼說。陸續年之前幫了我那麼多,我來搭把手是應該的。您就安心養病,等您好起來了,咱們村的日子肯定越過越好。”
陸母欣慰地點點頭,“好,好姑娘。”
陸續年看着初夏和母親交談,心中滿是溫暖。他轉身從門後的鈎子上拿了頂草帽遞給初夏,“那咱們走吧,今天太陽大,别曬着了。”
兩人來到田間,太陽高懸在天空,熾熱的陽光毫無遮擋地灑在大地上,空氣中彌漫着泥土和莊稼混合的氣息。
放眼望去,綠油油的莊稼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隻是雜草也在瘋長。
初夏二話不說,挽起袖子就開始除草。她彎着腰,雙手熟練地拔着雜草,動作迅速而有力。陸續年也迅速投入其中,他們的動作娴熟而高效,不一會兒,身後就整理出了一片整齊的田地。
勞作間隙,初夏直起腰,用手臂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那汗水在陽光下閃爍着晶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