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年和初夏湊在一塊兒,一個拿着筆在本子上飛速記錄,一個不時提問,神情專注。
孫悅甯坐在一旁,心思卻全然不在讨論上。她的目光在周文軒和初夏之間來回遊走,看到周文軒專注地聽初夏說話,還時不時點頭回應,心裡酸澀極了。
飯後,夜幕已經悄然降臨,月色如水,灑在鄉間小路上。衆人陸陸續續起身告辭。周文軒走到初夏身邊,微微颔首,眼中滿是真誠:“初夏,你什麼時候回食品廠,大家夥兒都可想你了。”
孫悅甯就站在不遠處,這話像根刺直直紮進她心裡,她緊緊攥着衣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臉上那強撐的笑容瞬間僵住。
食品廠已經起死回生,還有初夏提供的獨家秘方,可如今一切步入正軌,初夏自覺再難有新的助力,便主動提出辭職。
廠長蘇然雖萬分不舍,卻拗不過初夏的堅持,最終隻好給了初夏每年分紅,目送她離開。
初夏笑着回應周文軒:“過幾天忙完這陣兒就回去,也怪想大家的。”兩人相談甚歡,歡聲笑語在夜空中回蕩。孫悅甯看着他們,心裡五味雜陳,一種強烈的不甘在心底翻湧。
陸續年路過孫悅甯身邊,瞧出了她的異樣,輕聲說道:“今天多虧你幫忙,你也累壞了,早點回去休息吧。”孫悅甯勉強扯出一絲笑容,機械地點點頭,那笑容裡藏着無盡的落寞。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孫悅甯故意磨蹭到最後,見周文軒要出門,她急忙追上去,聲音帶着一絲急切:“文軒哥,我跟你一道走。”
周文軒不好拒絕,便和她一同踏上月色籠罩的小路。
一路上,孫悅甯絞盡腦汁找話題:“文軒哥,你說今天的事兒解決了,咱村離脫貧是不是又近一步啦?”
周文軒心不在焉地應着,眼睛時不時看向路邊随風搖曳的農田。
孫悅甯咬了咬牙,鼓起勇氣問:“文軒哥,你覺得初夏這人到底哪兒好啊?”
周文軒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後認真說道:“初夏做事認真負責,一心為村子着想,又很有想法,碰上問題從不退縮,大家都很信任她。”
孫悅甯聽着,心裡一陣刺痛,表面上卻強裝鎮定,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初夏姐好樣的。”可她内心卻不這麼認為。
兩人走到岔路口,周文軒指了指另一條路說:“悅甯,我走這邊,你路上小心。”說罷便轉身離開,身影漸漸消失在朦胧的月色中。
孫悅甯望着他離去的方向,呆立許久,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家走。
回到家,屋裡彌漫着刺鼻的酒味,父親又喝得酩酊大醉,癱倒在椅子上。母親坐在一旁,眼神中滿是無奈和疲憊。孫悅甯看了一眼,沒有說話,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砰”地關上了門。
回到房間的孫悅甯翻來覆去睡不着,腦海裡全是周文軒和初夏交談甚歡的畫面。
突然,她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一個大膽又有些沖動的想法在她心裡生根發芽。
第二天一大早,孫悅甯就來到了初夏家。她輕輕敲了敲門,沒人回應,心想初夏可能出門了。猶豫再三,她還是決定進屋等,反正之前也來過幾次,倒也不算太陌生。
她輕車熟路地走進屋内,屋内依舊整潔幹淨,簡單的家具擺放得整整齊齊。她的目光被牆上的一幅畫吸引,那是初夏和村民們一起在實驗田勞作的場景,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質樸的笑容,初夏站在中間,眼神堅定而充滿希望。
她認得出來,這是周文軒畫的。
孫悅甯又走進初夏的房間,房間不大,一張床,一個書桌,桌上堆滿了各種農業書籍和實驗田的資料。她随手翻開一本筆記,上面密密麻麻地記錄着實驗田的各項數據、病蟲害防治的心得以及對養殖場未來發展的規劃。看着這些,孫悅甯的内心泛起了波瀾,她開始意識到,初夏的優秀不僅僅是周文軒口中說的那些,更是日複一日的努力和付出。
但是,那又怎麼樣,那又能代表什麼呢?
就在這時,她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是初夏回來了。
孫悅甯慌亂地把筆記放回原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出房間。